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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军团队伍庞大,顺着谷道一路绵延,其队伍的右侧翼,距离那万多名百姓埋伏的小山包不到一里地。
那数十名身穿铠甲,手捧大旗,彪悍凶猛的壮汉嘶吼着,用远比骏马还要快的速度,一头撞入了先锋军团松松垮垮、毫无防范的侧翼。
壮汉们身上淡淡的雾气缭绕,身上一块块肌肉怪异的扭曲震荡着,一道道可怕的元罡从身躯各处奔涌而出,在他们身边化为无形涡流。
开经境巅峰大圆满。
周身经络全部敞开,元罡充盈全身,故而能从身躯的每一处释放元罡,攻杀敌人!
壮汉们所过之处,他们身边十几丈方圆内,顿时变成一片血肉屠场。
那些身穿皮甲、轻甲的城防军战士,都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四下里可怖的元罡潜劲袭来,就听‘嘭嘭’声响不断,一个个城防军战士就好像被万钧巨锤轰击,当场化为一团模糊血肉,随后被元罡冲击,炸成粉碎。
残肢断臂喷出数十丈远,这些壮汉循着一条直线直冲进了城防军的队伍中,远远看去,就是数十条血肉胡同在不断的向外喷洒残破的肢体。
几个呼吸间,起码有数千城防军战士被轻松击杀。
先锋军团右侧翼一片大乱,无数战马以远比人类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了这些壮汉身上可怕的危险气息,这些战马疯狂的嘶鸣着,用尽全力丢下主人,朝着远离壮汉的方向逃窜。
三四万匹身高力大、奔行如风的战马炸窝,先锋军团右侧翼的士卒们被战马冲得骨断筋裂,踏得口吐鲜血,彻底乱成了一团。
那万多名百姓。
其中包括好些瘦骨嶙峋,年纪起码有六七十岁的百姓。
他们的奔跑速度,居然也有普通战马那般快捷。
卢仚站得不远,他看到,这些百姓一个个皮肤通红,皮肤下一条条血管凸起来老高,蠕动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们拎着各色乱七八糟的兵器,什么木棒、竹矛、菜刀、铁锤等物件,紧跟着那数十名壮汉,仅仅落后了数十丈远,在壮汉们造成了先锋军团可怕的杀戮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一头扎入了先锋军团的队伍中。
更大的伤亡爆发了。
明显看得出来,这些百姓没有任何的武道修为,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大胤平民。
但是此刻他们不仅仅变得矫健快速,更变得力大绝伦。
卢仚眼睁睁看到,一名干干瘦瘦,大概七尺不到的老太太,抡着一个浇菜的粪勺,狠狠一击胡乱的扫出,她面前的三个城防军士卒就好像草把一样飞上了天。
三名身披甲胄的城防军‘精锐’,居然被一个不到七尺的老太太轻松击飞。
而且看那三位士兵身体扭曲的模样,他们的脊椎骨很可能已经被这老太太一击打得粉碎。
老太太手中普通杂木制成的粪勺也断成了十几节,老太太瞪大眼睛嘶吼着,将被她一击打飞的士卒掉下的铁矛捡了起来。
大胤城防军使用的铁矛,通体用精铁铸成,重不重也有四五十斤,这些城防军士卒都有培元境的修为,力气大不大也有几百斤,所以才能使用这等铁矛作战。
而这干干瘦瘦,平日里不知道能否背动五十斤米粮的老太太,她居然左右手各持一根铁矛,嘶吼着,两臂挥舞铁矛,带起一道道寒光,‘嘭嘭嘭’,打得面前乱成一团的城防军士卒不断倒地。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打倒了十几名培元境的城防军‘精锐’!
卢仚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仅是这老太太,还有其他那些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表现出了他们绝对不应有的速度、力量和反应。
他们比那些培元境的城防军士卒更快、更强、更凶悍,他们在数十名壮汉的带领下,只用了短短一盏茶时间,就荡平了先锋军团的右侧翼军队,超过三万名城防军士卒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三万战损,其中有一万五左右彻底死亡,剩下的个个重伤,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卢仚骇然道:“如果……安平州内的百姓,都是这般模样,怕是……”
卢仚想说,如果安平州的百姓都变成了这等凶猛的‘战士’,那么前几日传回镐京的情报里,安平州只有一小半的地盘上发生的暴乱。过了这么几天,怕不是整个安平州都保不住了?
而且,这里还在安平关外,还不属于安平州的范围。
“这些年,安平州周边的州郡,也被祸害的不浅。”卢峻倒是知道一些内幕细节,他冷声道:“大胤开国太祖立下的规矩,定下了赋税的定额。但是这些年么,文教的君子们巧立名目,在太祖定下的赋税定额上,起码加了十倍以上的苛捐杂税。”
“对下,多收赋税;对上,则劝说天子不要与民争利,要削减税款,以将养民力。”
卢峻讥诮冷笑:“所以,这些年,太府原本负责天下钱粮征收的,可是如今太府的库房里,几乎能跑耗子了。”
“所以,不仅是安平州,而是安平州附近的州郡,也会出乱子?”
卢仚听懂了卢峻的话。
如果安平州周边的百姓,都能变得和眼前的这些百姓一样骁勇善战,那么……卢仚为即将到来的兵部平乱大军感到了悲哀。
远处的杀戮还在持续。
‘红莲现,享平安’!
‘清君侧,杀国贼’!
诸般口号此起彼伏。
而那数十名捧着红莲大旗冲杀在最前方的壮汉,他们已经彻底撕开了先锋军团右侧翼的队伍,一头扎进了诸葛鹂原本应该在的中军队伍。
只是,诸葛鹂早就带着麾下将校离开了中军,提前进安平关休息去了。
此刻的先锋军团中军,只有一支精锐的,用来拱卫中军的重骑兵,以及代表着诸葛鹂的仪仗旗帜等物。
数十名大汉和那支五万人规模的重骑兵重重撞在一起。
无形的元罡在空气中肆虐,一个又一个重骑兵大口吐着血,身上甲胄扭曲,连人带马被元罡放翻倒地。
但是这些重骑兵,连人带马的总重量在数千斤上下,他们催动战马开始冲锋奔杀的时候,其杀伤力也极其的可怕。
尤其是这一支重骑兵中,普通的军官都有着拓脉境的修为,几个留下来督管军队的将校,更有着半步开经境的实力。
如此修为,穿戴上精工打造的重甲策骑冲刺,数十名手捧红莲大旗的壮汉也受到了压力。
浩浩荡荡的重骑兵呼啸而至,一柄柄特制的马槊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一根根马槊被无形的元罡扭曲、折断,马槊的主人也被可怕的力量从马背上掀飞。但是有更多的马槊刺了下来,四面八方,无所不至。
这就是军队的力量。
大半壮汉被马槊刺中,就听得沉闷的撞击声中,大汉们一个个被马槊顶得连连后退,不断发出沉闷的吼声,但是只有小半大汉被马槊的锋芒撕开了皮肉,其他大半大汉,居然在马槊的穿刺下丝毫无损。
开经境巅峰,外带强横无匹的橫炼功夫!
这是大胤开国时,那些武勋贵族的标配!
元罡外放杀敌,橫炼庇护自身。
一如卢仚出身的泾阳卢氏开国莱国公,那位就是以沧海劲、碣石功横行战场,每一战动辄杀戮数万,完全就是一头人形的战场绞肉机。
时至今日,大胤朝堂中,还有如此标配实力的武勋,几乎绝迹。
反而是这和安平州相关的乱军当中,这样的壮汉一下子冒出来了数十个。
卢仚心里明白——这就是大金刚寺这样的仙道宗门,和世俗皇朝的差距。
壮汉们的奔杀被遏制了势头,但是后面上万名近乎疯狂的百姓已经高呼着口号冲了上来。
拱卫中军的,自然不仅仅是一支重骑兵。
这些百姓刚刚冲到中军附近,就听密集的梆子声响起,四下里无数弓弩兵齐齐开弓放箭,密集的箭矢犹如黑夜的夜幕,笼罩了这上万名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相互拥挤在一起胡乱冲锋的百姓。
‘噗嗤’声不绝于耳。
上万百姓当场倒下了三千多人。
随后一波又一波箭矢不断落下,密密麻麻的百姓浑身是血的接连倒下。
带头冲锋的壮汉们眼看已经不可能冲入中军所在,他们一声唿哨,好不恋战的转身就走。
他们避开了中军的重骑,狂奔着闯入了两翼的弓弩兵中。
元罡全力释放,无形的潜劲搅动四方。
这些没有重甲,只是身披半身皮甲的弓弩手如何挡得住开经境巅峰高手的元罡绞杀。
就看到两翼弓弩手阵型大乱,无数弓弩手浑身飙血,断骨不断从体内刺穿皮肉露了出来,残破的身躯被元罡轻松抛飞数十丈,弓弩手的队列当即一片混乱。
“撤退!”只是有十几人受了皮肉伤,其他丝毫无损的壮汉们冲到了那些百姓当中,元罡化为无形的护罩裹住了这些百姓,一行人快如奔马,唿哨连连的窜向了刚刚他们埋伏的小山包。
随行的禁军将校中,一名身穿金甲的禁军将领抱拳向卢仚请示:“天阳公,我们此刻若是横截一刀,有望将这些乱民全部留下。”
卢仚回头,斜了他一眼,轻轻挥了挥手:“我们是监军……你懂,监军是什么意思么?”
那禁军将领就面红耳赤的退了回去。
卢仚眯着眼看着狼藉一片的先锋军团队伍,摇了摇头:“派人传讯诸葛鹂,让他给我一个解释……这一战,他的部下损失惨重,他是怎么领军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