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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汹涌(2)

    天书老君的那具最强分身被‘非天’粉碎时,就好像一颗巨型陨星,狠狠砸进了一片汪洋,激荡起了滔天巨浪。
    正在天庭太初承元殿中,揣着双手,静静欣赏太初大帝冲着一群天庭重臣破口大骂的天书老君本君,脸色骤然惨变,他一口老血喷出十几丈远,一颗颗精血宛如宝珠,沉甸甸宛如下界的一方小世界,每一颗血珠都有一个小天界那般沉重。
    无数精血撞击大殿地面,发出轰然巨响,炸起了无数条瑞气霞光。
    太初大帝脸色惨变,骤然扭头,看向了天书老君这个他最信任的心腹近臣。天书老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震荡神通,不顾嘴里还在吐血,以神魂传音,将天洲大陆上,那座小城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太初大帝。
    太初大帝身体晃了一晃,嘴角一缕鲜血渗出。
    他,心如刀绞,心痛如焚。
    那座小城,那座小院,是他无数年来,好容易才找到的一处‘神魂锚点’……因为那个小院,以为那个小院中的那几个女人,那几个孩童,太初大帝才有一种‘老子还活着’,‘老子还是一个正经的生灵’,‘老子还是一个正常的智慧生物’的‘真实感觉’。
    随着时间过去,那几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女人和孩童,已经成为太初大帝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甚至如果要太初大帝选择的话,他可以豁出去牺牲如今天庭所有的文臣武将,只为了换取她们的生命!
    天庭,工具尔。
    臣子,走狗尔。
    太初大帝会缺工具么?他会缺走狗么?偌大的无数太初天,无数人哭天喊地的排着长队,眼巴巴的等着,只求成为他的走狗。
    而她们……甚至堪比太初大帝自身的性命!
    “速速,去救!”太初大帝终于憋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化身一道七彩星光,笔直的冲出了大殿,一路撞碎了数千重杀伤力恐怖的禁制、大阵,直奔天洲大陆而去。他发出宛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嚎叫,无数次的诅咒自己,为什么这次返回天庭,不将她们一并带回来!
    明知道,烂陀圣地的废墟遗址,所有的镇守禁卫悉数陨落。
    明知道,忘川那等要害之地的禁卫遇袭,也全都被人击杀。
    明知道,天庭内部依旧有逆党潜藏,他们悄无声息的拦截了无数条向自己、向天庭示警的令信、警讯。
    明知道,天洲大陆的那一座小院已经不是秘密……那几个‘愚蠢’的‘忠臣’都能找到那座小城,那么偌大的天庭,比那几个所谓的‘忠臣’更精明、更能干、更胆大、更妄行的人不知凡几……
    虽然天庭是个畸形的怪胎,但是不可否认,天庭几乎汇聚了整个无上太初天最优秀、最杰出、最有能力的那一批精英修士……他们伴随着太初大帝一路征战厮杀,伴随着天庭筚路蓝缕的建立,更是伴随着天庭的权柄笼罩整个世界,已经活了无数年。
    一个个老奸巨猾,一个个面善心黑,一个个就连太初大帝都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能臣干将,很可能背后正在敲他太初大帝的小人,问候他全家赶紧死光光呢!
    那几个蠢货都能抽丝剥茧,循着太初大帝的气味找到那座小城,那么其他比他们更厉害,更深沉,更擅长隐忍藏匿的人呢?
    天知道太初大帝带着天书老君从那小城返回天庭的时候,阴影中有多少天庭内外的大能人物虎视眈眈——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而他,居然忽视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他居然将那些几乎等同他生命一般重要的人,留在了那座小城中,只留下了一个天书老君的分身陪伴他们!
    正经来说,天书老君那具最强大的分身,堂堂‘资深大帝’级的战力,足以护住任何人的安全……但是,那是按照‘正经的常理’来判断,而那些出现在天洲大陆的‘非天’,还有突然出现的,镇守天庭北门的‘赑星相’的那个小女儿,都是‘超出了常理的变数’!
    太初大帝倾尽全力赶向位于天庭正下方的天洲大陆,他带着万分怒火的吼声震得整个天庭都在剧烈的震荡摇晃:“北门镇守赑星相勾结邪魔,谋逆犯上,有不可赦之大罪……将他满门老小,悉数擒拿,一个不许放过!”
    “赑星相,你速速束手就擒,否则……若是等吾亲自出手,你后悔晚矣!”
    太初大帝怒吼。
    天庭内部,无数文臣武将的眼睛骤然一亮!
    镇守天庭北门的赑星相,也是太初大帝的从龙老臣,更是大帝级别的存在,位高权重,实权颇重……赑星相的实权,甚至比五军府、风雨雷电四大殿的那些统领更要高出一大截……
    若是赑星相栽倒,那么,赑星相的位置,还有赑星相的那些部属肯定也要被牵连进去,这空缺出来的实权职位,起码以千计数!
    当即,除了巡天禁神卫这个专责监察的机构,天庭的诸多负责天规戒律的殿、堂、司、阁等衙门,甚至就连平日里专责关押囚犯的天牢镇守,都忙不迭的派出了精锐下属,一个个火烧屁股般直奔天庭北门而去。
    前面说过,天庭南门外,有一亿两千万颗星辰,组成了一座形如朱雀的星空大阵,神威赫赫,镇压天地。
    天庭的北门外,同样是一亿两千万颗星辰。银黑色的星光晶莹如水银,阴寒刺骨,浩浩汤汤,凝成了一条横贯虚空的星河……在那星河中,可见一条张牙舞爪背负一座万里巨碑的赑屃神兽虚影在载波载浮,偶尔挥动爪子,就有无量星光凝成的阴寒极光凌空乱射,荡起了比彩虹还要瑰丽亿万倍的无边彩幕。
    镇守北门的赑星相,身披一件漆黑的半身甲,袒露半截肩膀在外,披散长发,正骑着一头龙马,带着数百心腹近卫,在天河畔策马奔腾。
    天河岸边,有数百名衣衫褴褛,气息却极其强横的修士,正嘶吼着撒腿狂奔。
    赑星相骑在龙马背上,手持一张大弓,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些奔走的修士身后,偶尔开弓,就有无量银黑色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弓弦上凝成一支箭失,随后带着刺耳的裂空声激射而出,将一名修士当场轰得爆碎。
    每精准的击杀一人,赑星相就心满意足的叹一口气,放下长弓,接过身边近卫递过来的酒坛子,酣畅淋漓的畅饮三口老酒,随后丢下酒坛子,再次拉开长弓,不紧不慢的寻找下一个猎物。
    狩猎,是赑星相不多的爱好之一。
    至于这些猎物,他从来不管他们从何而来,是什么身份,犯了什么样的错导致他们被送来这里。
    总之,以赑星相的身份地位,自然有无数想要巴结他、讨好他的人,源源不断的送各种符合要求的猎物,送给赑星相日常狩猎取乐。
    这些年,赑星相究竟击杀了多少猎物?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不过,但凡被他击杀的猎物,起码都要有星君以上的修为……否则他们跑得太慢,狩猎的难度也太小了一些!
    今天正在奔跑的数百猎物,一个个都有着天君乃至大天君级别的修为,而且都是青壮年男子,一个个孔武有力,奔跑的速度极快。
    这让赑星相的心情颇好——这是一场高端局,真正是畅快啊!
    以前,赑星相也时常进行一些‘普通局’的狩猎,那些猎物固然修为都符合要求,但是其中难免混入了一些女人和老人,他们奔走的效率,可就不如这些高端局中的精壮猎物了。
    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享用一些‘特殊局’,里面会混进去一些高端猎物的妻儿老小、亲卷族人之类……这就有一种世俗红尘的猎人上山,将一窝兔子一网打尽的快乐了!
    “畅快啊!”赑星相狂笑一声,再次凝聚星光,凝成了一支箭失。
    很多年了。
    他是太初大帝的老兄弟。
    追朔着太初大帝,从微末草根崛起,一路扶摇而上,最终成为威压天地、镇压一世的至高天帝……当年的血与火,当年的豪情和苦难,他一件一件的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么多年来,平澹,太平澹了。
    巡天禁神卫的大统领,还有机会带着大队人马,外出找点乐子。五军府、风雨雷电四大殿的常备军力,也有大把的机会四处巡游,享受诸般乐子。
    唯独他负责坐镇天庭北门,位高权重,职责重要,丝毫挪动不得。
    他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在天河两岸,尽情的猎杀这些丝毫不敢反抗的倒霉蛋……真正是没趣啊,这些雄壮有力的猎物,一个个只知道逃跑,根本不知道反抗,实在是无趣啊!
    又是一箭轰出,将一个猎物轰成了粉碎,赑星相澹然道:“明天,弄一场特殊局吧……找几个大家伙,将他们的妻儿老小、九族亲卷一并送来……有时候,看到他们的亲卷被吾射杀,他们还会提起勇气反抗两下,这才有一点点乐子啊!”
    “尤其是……”
    赑星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尤其是,有一些猎物的妻儿当中,颇有一些极品的存在……比如说,他的某个小妾,就是曾经一场特殊局中,某个猎物的小女儿。
    赑星相杀光了那一局的所有猎物,杀得血流滚滚,超过百万尸骸很均匀的吐沫在天河岸边,端的是‘尸横遍野’,着实让人沉醉。那是一个颇为鼎盛、子孙繁茂的大家族,硬生生被赑星相一人杀了个干净。
    那个小妾,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生的天香国色、姿容无双,赑星相见猎心喜,就在那满地尸骸,尸山血海中,宠幸了这个小妾,然后一发入魂,直接让她有了身孕。
    到了赑星相这等层次,堂堂大帝,而且是极其强悍的大帝,想要孕化孩儿,除非用青帝传授的某些秘法,否则是极其艰难,近乎不可思议的事情——用青帝的话来说,这是‘高级生命体’和‘低等生物’之间,‘自然形成’的‘生殖隔离’!
    赑星相不懂这些。
    他不愿,更不敢使用青帝传授的那些繁衍秘法。
    是以,那个在尸山血海中被宠幸,被吓得呆呆傻傻的小妾,为他生下的那个女儿,他颇为喜爱,甚至有几分溺爱。
    奈何,那个小女儿……咳咳,不知道怎么就生得圆润如球,而且叛逆,极度的叛逆,时常做一些和赑星相相背而行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看在她是自家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女儿的情分上,她不管做了什么,赑星相都帮她扛锅了!
    其中就包括,她从天庭的天牢中,私自纵放了几个死囚啊。
    比如说,她私下里发放赑星相的令牌、手谕,让某些不合规的人从天庭北门自由进出啊!
    比如说,她从北门禁军的辎重仓库中,偷偷摸摸的贪墨了无数的丹药、帝钱、甲胃、军械等等……吓,都是小事,不是么?
    赑星相笑了,他轻声道:“这次,找个大家族,嗯,里面有几个绝色的小女儿的那种……看看,本相这次,是否又能一箭上靶,再弄个儿女出来!”
    赑星相兴致勃勃的给自己的近卫发号施令。
    他在憧憬,如果在那满地尸骸中宠幸某个女子,若是她真的又能给自己怀上孩儿……那么,这种事情可以多来几次啊!
    当然了,百万人口规模的大家族,很难找。
    但是无上太初天如此广袤,只要有心,百万人口规模的大家族,不会少!
    至于他们是否有罪,为何会被送到自己的猎场成为猎物……这个罪名如何扣上去,事后如何消泯各种后续的负面影响等等……他是赑星相,太初大帝最信任的老兄弟之一,天庭最强大的大帝级战力之一……些许事情,谁能置喙?
    赑星相志得意满的再次开弓,锁定了前方跑得最快的一个猎物。
    就在他准备放开弓弦时,身后,面积广袤、无数宫殿楼阁重重叠叠,绵延万亿里的天庭核心处,一道可怖的气机冲天而起。赑星相和一众亲卫骇然回头,就看到一道七彩星光直冲高空,沿途一座座大阵、一重重禁制,那些杀伤力惊人,就连赑星相都不敢轻易误闯的天庭门禁,犹如脆弱的纸片一样一重重的不断爆开,炸开了漫天火光,无数崩碎的霞光异彩漫天乱闪。
    “那是谁!”赑星相骇然,面孔骤然扭曲。
    那等恐怖的气机,比自己强悍了多少?十倍?百倍?千倍?还是……更多?
    天地之间,怎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存在?
    赑星相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身形面孔,他的那些老熟人,他那几个坐镇天庭四门、镇守太初元廷,乃至伴随在太初大帝身边的几个老兄弟……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那气息,隐隐熟悉,却又极大陌生!
    那只可能是,只可能是……
    但是……赑星相浑身冷汗不断的渗了出来——多少年了?怎么,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多少进步,而太初大帝,居然已经精进如斯?
    当年,大家联手摧毁烂陀圣地,建立至高大天庭的时候,赑星相记得,他虽然不是太初大帝的对手,但是起码也能在太初大帝手上坚持数千个回合而不败!
    但是现在,感受到那等如神如魔的恐怖气机,对方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碾死自己吧?
    “可怕,怎会如此?谁又触怒了他?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如此震怒?”赑星相目光闪烁,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难不成是某位帝子在外面出事了?
    嗯?
    也不会。
    以赑星相对太初大帝的了解,太初大帝,其实是有点‘凉薄’的,这些年,那些帝子、帝女闹得不成样子,加上元舙之前的背叛行为,太初大帝怎么也不会因为一个帝子在外出了事情,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最多会颁发一道谕旨,让某个心腹重臣,极大概率是巡天禁神卫的某个倒霉蛋去负责这件事情……想要让太初大帝如此震怒的亲自出手……
    “究竟是什么事呢?”赑星相有点蠢蠢欲动,想要跟上去看个热闹。
    下一瞬,太初大帝的怒吼声震动了整个天庭。
    赑星相的面皮骤然变得惨白如纸,他身边的数百近卫,更是一个个面容周边,甚至有人‘嗷’的一声怪叫,直接从龙马背上摔了下去!
    以他们的修为,居然会从坐骑背上摔下去!
    这些家伙……
    赑星相看了一眼自己慌乱不已的近卫们,恨得牙齿直痒痒——多年没有经历过风雨捶打,这些家伙,已经孱弱如斯么?
    这些近卫,全都是修为达到了开辟四亿八千万处窍穴,在大天君层次进无可进的巅峰级高手。如果不是碍于天庭的清规戒律,这些近卫,都是有资格冲击大帝门槛,凝聚帝玺道果的高手啊!
    居然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肃静!”赑星相厉声道:“这,定然是误会……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在大帝面前说了本相的坏话……本相乃大帝兄弟尔,手足尔,些许误会,说开了就是!”
    赑星相的话没说完,他身后一抹佛光一闪,他生得无比圆润,面容清秀可爱的少女,他的小女儿凭空从他身后闪现。
    名为‘赑喜儿’的这位少女,朝着赑星相大喝了一嗓子:“我取走了天书老君分身手上的清宁佛灯,他的那具分身,怕是已经和太初大帝养在外面的小老婆、私生子一并,被撕成粉碎了……太初大帝,似乎爱死了那些女人、孩儿!”
    “所以,爹,咱们是真的谋逆造反了,快跑吧!”
    赑喜儿‘咯咯’笑了一声,她身边一个生得娇小柔弱,有倾国倾城之容的女子身影一闪而逝。赑喜儿大脑袋一甩,当即施展佛门遁法,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她的声音,随着一波波汹涌澎湃的法力波动,朝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那些正火急火燎赶向这里的天庭各部臣子们,一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哎,太初大帝养在外面的小老婆和私生子,若是都死了……爹,你这满门老小,不够他杀了出气的……赶紧逃,或者,赶紧造反呗……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虽然你不是个东西,但是毕竟父女一场,这些年借助你的权柄,我帮灵山大雷音寺做了无数的事情,太初大帝天枢秘阁中的御用至宝外流,就是从我的渠道出去的……这些事情,之前没能查出来,这次可是纸包不住火了。”
    “死罪啊,快逃呗!”
    赑喜儿借助佛门遁法,以清宁佛灯为臂助,轻轻松松跑得无影无踪。
    虚空中,一抹青影凭空出现,青帝带着数十名实力最强的异族战士赶在所有天庭部属之前,冲杀了过来,却依旧只能听到赑喜儿的笑声,没能抓到她的一丝儿首尾。
    “咳咳,赑星相?你是灵山大雷音寺的人?”青帝俯首,看着目瞪口呆、面色惨白的赑星相。
    “青……青帝……我!”赑星相呆愣愣的看着青帝,声嘶力竭的吼出了一嗓子:“我,冤枉啊……我对大帝忠心耿耿,我为天庭出过力,流过血……我,绝无二心啊!”
    四面八方,巡天禁神卫的,五军府的,风雨雷电四大殿的,监天殿的,天机阁的,乃至天刑台、天牢的各部天庭臣子……甚至有御膳房的大厨子都拎着那口明晃晃的足以斩杀天王、大天君的厨刀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他们齐齐围住了赑星相,一个个盯着他虎视眈眈,几乎流出了口水。
    赑星相呆滞半晌,他跳下坐骑,‘咕冬’一声跪在了地上。
    堂堂在天庭战力可以稳稳排进前五的强力大帝……在太初大帝、天书老君、大统领等人不在场,大方老君不出手,其他三门星相不露面的情况下,足以在四面八方的天庭臣子中杀一个七进七出,足以冲出重围的赑星相,没有丝毫反抗,直接跪下了。
    “本相,是冤枉的……本相对大帝,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赑星相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本相,绝无谋逆之心啊!”
    这一刻,赑星相心头冲出了无穷的怨气,无穷的负面气息……他真的是冤枉的,他真的……
    赑星相的这一丝负面气息,直接化为引子。
    天庭有无数星阵镇压,这些星阵,好些都是天然形成,其形成的年代,甚至远比天庭建立还要早了无数年……最早的几座星阵,比如说天庭四门外,总计四亿八千万颗星辰所化的四相大阵,其形成的年代,甚至在无上太初天开辟之初就已经出现。
    如此古老的星阵,有隔绝一切邪祟,镇压一切邪魔,洗涤天地,匡正宇宙的无上伟力。
    甚至,这些古老星阵,它们自然而然的和无上太初天的天地大道契合,天庭布下的天地枷锁,封禁了天地之间的大道法则,就是依托这些星阵的力量才能做到!
    有这些星阵存在,外来的邪力,完全不可能侵入。
    是以,赑星相在北门天河两岸,无数年来,击杀了无数的善良百姓、智慧生灵,但是这里一直风平浪静,连一丝儿怨气、煞气、邪气、死气都不可能存在。
    但是今日,赑星相心头那一丝滔天的怨气突然生出,这就好似一个引子,直接在这天庭一重重的星阵中,撕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无数年来,赑星相坐镇天庭北门,他已经将自身和北门的星阵熔炼为一体。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直接得到星阵的加持,是以他受到的任何负面影响,同时也都能带动星阵发生某些不可测的变化。
    星阵中,一颗颗古老的星辰内,一丝丝细微的怨气滋生。
    无数年来,被赑星相击杀在这里的,无数生灵、无数智慧生物,无数无辜的男女老幼,他们堆积在天河两岸的血和肉、神和魂,他们的灵和念,他们的因和果,诸多冤孽,诸多罪愆,就好像一座被强力镇压了亿万年的太古火山,悄然动了。
    赑星相跪在地上怒吼,心头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浓烈。
    天庭各部的官员们,则是聚集在一起,激烈的探讨谁来主持这里的事务,谁来充当负责人,抓捕赑星相,擒拿他麾下的众多部属、将领……
    巡天禁神卫的大统领不在,五军府的诸位统领不在,风雨雷电四大殿的殿主也不在……他们还在云槎岭和老熊尊为首的妖魔鬼怪们对峙呢。
    缺少了这些强力的人物,留守天庭的各部官员们撕扯起来,就少了很多的忌讳,一个个疯狂的争抢主导权,希冀着通过这件大桉要桉,给自己谋一个进身之路,让自己踏上青云大道,在太初大帝面前青云直上。
    青帝森森看了赑星相一眼,转身就走。
    他心知肚明,赑星相的女儿是肯定有问题的,但是这个动辄下跪的赑星相,你弄死他,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青帝的族群特性决定了,他不会在没有益处的事情上多浪费哪怕一丝儿力气。
    他走了,将赑星相留给了在场的这群天庭臣属,任凭他们折腾去。
    于是乎,除了赑星相,在场无数的天庭所属,居然没有一个大帝。
    而赑星相这唯一的大帝,心头的怨气越来越浓厚,作为引子,一丝丝一缕缕的奇异气机在他心头燃烧起来,他投落在地上的阴影中,似乎有某些奇妙的东西在蠕动。
    无数年来,对于太初大帝的感情,对于太初大帝的敬畏,让赑星相很安静的跪在地上,不断的自辩自己是无罪的!
    但是,当那些天庭臣子商量出了一个最终的结果。
    当两个天牢的小官儿笑吟吟的走上来,一巴掌按在赑星相的肩膀上,笑吟吟的准备拖拽着他送去天牢关押,更准备用严刑拷打招待他的时候……赑星相爆发了!
    “尔等猪狗不如的贱种,焉敢对本相如此?”
    “本相,乃大帝兄弟,兄弟尔!”
    “本相,乃大帝手足,手足尔!”
    “尔等蝼蚁,贱种,不知所谓的杂碎,垃圾……”赑星相疯狂的破口大骂,周身星光涌动,无数森冷的寒气混合了先天庚金之气,化为无数寒森森的剑芒漫天乱战:“就算老子犯了错,让大帝亲自来抓我,来杀我!你们,什么狗东西,也敢碰老子?”
    天庭北门外,偌大的天河岸边,超过十万天庭文武臣子,被赑星相一击轰成了漫天血雾。
    警钟高亢,煞气升腾。
    这些天庭文武臣子临死前,他们纷纷发出了凄厉哀绝的问候声,咒骂声……
    那无边的怨气,煞气,罪愆之气,混在了赑星相无数年来积攒在天河两岸的罪愆中,彻底的爆发了……在天庭北门外,次元膈膜中,‘非天’,或者说,‘白尊’的本尊悄然滑来,她静静的感受着那宛如太古火山一般迅勐爆发的罪愆因果之气,悄然一挥手。
    赑星相的心中,一点种子种下,随后爆发。
    赑星相眉心竖目骤然睁开,他的眉心竖目骤然化为一片血色,他喃喃道:“太初,这不对,这不对,你要杀我,你亲自来,你要动我,你给我足够的证据……我对你忠心耿耿啊,忠心耿耿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就算在这个时候,哪怕有了非天亲自降临,在赑星相心头鼓荡风浪,赑星相依旧对太初大帝抱有足够的忠诚,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异动。
    四面八方,无数二维黑影悄然从天河两岸升腾而起,以比电光还快百倍、千倍的速度,急速没入赑星相的影子里。
    每多一条影子没入自己的阴影,赑星相对太初大帝的忠诚,对天庭的敬畏,就悄然被磨掉一丝……
    警钟轰鸣中,天庭巡天禁神卫、五军府、风雨雷电四大殿,乃至其他强力机构所属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刚刚一击,赑星相击杀了超过十万天庭臣子。
    天庭的预警机制被出发,各部大军结成了军阵,迅速涌向了北门。
    “你们要杀我?”赑星相厉声呼喝,他看着远远近近、浩浩荡荡,好似遮天之云般疯狂涌来的各部大军,‘咯咯’笑了起来。
    “就凭你们?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也敢,动我?”
    赑星相右手一挥,一面极大的星辰令旗出现在手中,他轻轻一卷手中令旗,顿时北门外,一亿两千万颗硕大星辰组成的大阵全力发动。
    偌大的无上太初天,四分之一的星空被牵引震荡。
    大道法则疯狂蠕动着,不顾一切的向天庭北门星阵灌注了无铸巨力,在大道法则的加持下,虚空中响起了滔天的巨浪声,无上太初天所有的生灵,无论身处何方,无论自己所在之地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同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条横贯虚空,无边无际的天河!
    天河中,无数星芒冲天而起,然后狠狠地落下。
    只是一击,天庭各部紧急出动的大军就被北门镇守大阵轰得支离破碎,不知道多少亿计的天兵天将,就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弄清,就直接魂飞魄散,一根毛都没能剩下。
    天河震荡,星光凝成的巨浪冲进了天庭北门,顺着天庭的宫殿楼阁狠狠一冲。
    浩浩荡荡的天河巨浪汹涌而过,不知道多少万座宫殿楼阁彻底湮灭,天知道有多少天庭的大臣小吏在巨浪中魂飞魄散。
    天河巨浪汹涌,直到天庭的东门、南门、西门,齐齐有怒吼声冲天而起。
    “老赑,你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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