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珊理亏,“我和嘉致他爸感情一直不好,嘉致小时候就很听话、很护我,他说等他长大了,一定会赚很多钱,让我过上不用看人脸色的日子。其实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期待,我只希望他平平淡淡过日子,不要受苦受累。你不知道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我来那天,他跟人喝酒到两三点才回来。”
阮珊眼泪忍不住流下,“我当时还以为他跟人不学好,训了他一顿,原来他是去跟人拉关系找事做,就是为了赚钱给你……”
商枝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后面几天,他都天天跟人应酬,我不知道他找的什么事,但这样喝酒,身体早晚得出事。除了饮酒,他这半年几乎天天熬夜,就为了赚点外快。你们家欠的太多了,如果只是几十上百万,阿姨也不说什么,但几个亿,他这辈子恐怕都帮你还不完,难道你想看他为你们家的债务累死吗?”
几个亿?商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消息。她冷静看着眼前哭得无法自已的女人,竟完全提不起气,即使知道她是故意跟自己打感情牌。
“我知道当初我们用了你不少钱,我也没想着不还你,以后阿姨每个月定时还你一笔,只要我手上有钱,我都给你。我卡上现在还有十来万,这是这几年嘉致给我的生活费,我平时吃得节俭,剩下来的,我都给你……”
“不用了。”商枝回绝,“我会离开沈嘉致,还他一个光明的未来。”
眼前女孩收起了身上的利刺,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显得有点空洞,像一只精致漂亮的人偶,阮珊忽然也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情。
如果不是因为欠债太多,商枝这样的美貌和她儿子还是挺般配的。
“你不要怪阿姨狠心,我们都是希望嘉致能平安幸福,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我好给你转钱……”
商枝起身,“不用了,我要休息了。”
“枝枝,阿姨还有个恳求,今晚这些话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嘉致?”阮珊又问。
商枝嘲弄地笑了下,“我就算不说,你觉得他猜不到吗?”
阮珊:“那你能不能让他对你死心?算阿姨求求你了。”
说着,阮珊跪下来,商枝忽然觉得好笑,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喜欢下跪?
“他的心在他身上,我怎么动得了?”
阮珊有些沮丧,商枝又是一笑,“阿姨,你太没自信了,不过你放心,你都下跪求我了,我会离他远远的,天下的好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商枝拨了下长发,依旧是那个高傲张扬的商大小姐,扭着腰回房了。
阮珊愣在原地,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恼怒之余,又松了口气。
她已经受够了一身债的滋味,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转,她不想让沈嘉致再踏入那个坑。
沈嘉致是凌晨才回来的,他洗漱完爬上床,顺手搂着商枝,“弄醒你了?”
商枝没说话,只往他怀里靠了靠。
沈嘉致今晚心情似乎很不错,亲了亲她的发,“枝枝,我们明年结婚吧!”
商枝微怔,随即用手肘往后顶了下,“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睡你的觉。”
沈嘉致把她搂得更紧,“我没喝酒,脑子清醒着,明年我们宽裕些就结婚,到时候我们在江城和帝都各买一套房子,买大一些的,叔叔过来也可以住……”
商枝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枕着他的臂弯,听他给自己描绘未来的生活,眼泪无声落下。
其实商枝的心态也早就变了,即使阮珊不提,她自己也会在患得患失中迷失自己。她这半年照顾商俊泽,几乎天天都是柴米油盐,没有社交圈,就连安金晶和徐志轩找她去玩,她也很少出去。
她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离了商俊泽给她的经济支持,什么都不是。
她和沈嘉致的差距越来越远,沈嘉致的优秀和她的堕落就像线条的两端,往两个不同方向延伸,他们的交集会越来越少。
沈嘉致对她确实很好,但自己却只像附在他身上的菟丝花,一无是处,只靠他的爱意生存。
但他的爱意掺杂了多少感恩和怜悯,商枝自己也不清楚。
她从来就没读懂过沈嘉致的心。
这样的感情不对等,她无法保证沈嘉致对自己的喜欢能撑多久。
她虽是个我行我素、自私自利的人,但和阮珊明争暗斗后,她也会觉得疲惫,也会自我怀疑。商枝不想再勉强支撑,她是带刺的,刺别人,也会伤到自己。
与其等着日后矛盾升级越行越远,不如到此放手,求而不得总好过爱意消磨殆尽。至少今后沈嘉致想起自己时,都是美好回忆。
沈嘉致察觉到商枝很久没说话,心中有些狐疑:“枝枝?”
“嗯。”
“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呀!”商枝道。
“你哭了?”
商枝笑道:“哪里?你是火眼金睛吗?这么黑,哪里看得出我在哭?”
沈嘉致:“枕头是湿的。”
商枝忽然觉得和太聪明的人相处也不好,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不是我妈给你说了什么?”
商枝:“你猜?”
沈嘉致把她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幽幽夜色勾勒出眼前人漂亮的轮廓,“枝枝,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家人之间的关系,连累了你。我知道你最近很委屈,以后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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