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又壮着胆子道他进去也无用,只会影响太医和稳婆,叫他们分心。
一番苦口婆心,陆承煜这才停下脚步,朝着房内高声道:阿辞,我在外头陪着你,你莫要怕。
魏书辞听见他的声音,咬牙又使了几分力气,奈何还是只勉强开了两指。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地痛呼声,陆承煜心乱如麻,来来回回地在廊下踱步,过了午时也不肯去偏殿坐着等。
至酉时,方听屋内稳婆高呼了一声开口了。
接着便是一盆又一盆的热水送进去,端出来的却是鲜血染红的水。
头一个孩子生产的还算顺利,夜里便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公主。
然而第二个孩子却让产婆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孩子有些胎位不正,魏书辞生产起来很是痛苦,到后面是喝千年人参的汤也吊不起她的气来。
屋里的响动渐小,孩子迟迟出不来,陆承煜急躁地唤太医出来问话,饶是太医捡轻了说,陆承煜还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半刻也等不得,推开他便往产房里出,脸色阴沉的可怖。
众人皆不敢再拦他,只能由着他往产房里进。
陆承煜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浸湿,生产的痛楚折磨得她脸色发白,唇上更是无半点血色。情况瞧着比她投胎不知糟糕了多少。
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直往心头上窜,忽然想起那道人所说的话,陆承煜跟个孩子似的红了眼,将她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阿辞,你要好好的,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明哥儿还那么小,他也需要你。
魏书辞很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奈何眼皮沉重的厉害,任她怎么挣扎,还是难以睁开一星半点,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一片光亮,而她置身于一片苍白的迷雾之中,只能追着那光亮走过去。
就在她迈出最后一步彻底走进那道光亮之中,眼前突然闪过一些她在现代死去后亲朋好友们为她献上白菊的场景,而后场景一转变为陆承煜和明哥儿陪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有她那刚出世的女儿,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
魏书辞猛然回头,使劲浑身力气远离那道白光,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陆承煜那张双眼通红的脸。陆承煜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还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块类似于玉的东西。
忽的,产婆惊喜大呼:娘娘您再用些力呀,已经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魏书辞只觉得浑身又回了一些力气,她按产婆的话呼气和用力,终是在黎明破晓之际,诞下了第二个孩子。
确认她终于平安后,宋霆越拿颗悬着的心才得以落下,松开她的手让她握着那块玉佩,这是我母后亲自为我求来的玉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方才我看你合上眼呼吸渐弱,我真的害怕极了,只能取下这枚玉佩放于你的掌心求母后的在天之灵护佑你平安无事
那句愿折十年阳寿来换他却未说与她听。原本他是想着十年不行,那就再加到二十年、三十年,直到她醒过来为止
魏书辞握了握那方玉佩,努力眨着疲乏的眼睛喃喃道了句谢谢母后,而后便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陆承煜看她呼吸平缓,虽知她已无性命之忧,但还是担心,又叫太医来看她。
这一胎,如茗尘所言,果真是对龙凤胎。
宫人将两个洗过澡后用小被子裹好的孩子抱给陆承煜看,陆承煜一看到他们就想起方才那种险些要失去魏书辞的痛苦,便不怎么敢仔细看两个孩子,只叫宫人将孩子抱去乳母处,而后重重赏赐了伺候魏书辞的宫人,又赏了太医和产婆等人,尤其重赏茗尘。
魏书辞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幽幽转醒,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好饿。茗尘扶她起身,先喂她喝了温热的水,接着才叫人送肉粥和蛋羹进来。
前儿娘娘生产的时候,陛下一天都没有合眼,听刘公公昨日早朝完才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处理完政务又在床边守了娘娘一晚上,今日一早又去上朝了。茗尘感叹圣上对她家姑娘的情意,将他这两日的举动都说与魏书辞听了。
茗尘说完,又喂她吃一口蛋羹,魏书辞不发一言,眼眶却有些湿润。待她用过膳食,茗尘便叫乳母将两个孩子抱来给魏书辞看。
魏书辞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只觉得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可爱极了,茗尘看着女孩的眼睛,含笑夸道:瞧她的眉眼多像娘娘您啊,将来必定也能出落得像娘娘这般好看。
将孩子抱在怀里细细看了一会儿,魏书辞这才将女儿交给身侧的乳母,转而又去看幼子。这孩子倒是不怎么像陆承煜,也不怎么像她,但却是个很安静的男孩。
陆承煜下朝后听说魏书辞已经醒过来,急匆匆地往她宫里来,却是折子也顾不得批了。
怕魏书辞觉得他不亲孩子,陆承煜将女儿抱在怀里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又看看靠在床上的魏书辞,对着她含笑说道:咱们的女儿长得可真像你,瞧着就招人喜欢。
那幼子不过略看两眼,随意说上两句好话便不再看他了。魏书辞察觉出他对幼子有些排斥,可当下又不好多言,只能装作没瞧见,问他可要歇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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