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夜熙活了那么久，什么大风大浪都遇见过，能够做到临危不乱，神情毫无破绽。
    柳烟问完，看到夜熙依旧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老实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浅浅的的川字。
    “夜熙，你连承认爱我都不敢，你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是个懦夫，彻彻底底的懦夫……”
    懦夫？
    呵……如果可以，夜熙真希望自己现在是一个懦夫。
    懦夫也是人，而不是像他这样的怪物，不是吗？
    心里这么想着，夜熙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冰冷：“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但我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别无选择。还有，我不是懦夫，我是僵尸。”
    夜熙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说出来的话，却让柳烟回到酒店寻思了一天的话都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她不知道夜熙非要和他分开的那个‘所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他是一个执拗到接近偏执的性子。一如当初他明知自己会恨他，却还是将她睡了。
    好，既然她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她就纠正他的决定，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夜熙和柳烟离得很近，他可以从她血液波动感觉到心中所想。
    他不禁在心底柔声道：烟儿，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以依你，唯独分开，我不能依你。我们之间，所以，我不管对错，都不会纠正。
    -
    次日，上午十一点。
    柳烟身着洁白色的婚纱，站在御城的护城河河岸上，望着脚下崩腾不止的河水，拿出手机，找到夜熙的号码，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夜熙接起来，他似乎很忙，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垂着眼眸，公事公办的态度：“什么事？”
    柳烟看着这个模样的夜熙，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想，现在的她没有失忆，不能失去没有的夜熙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天，所以，她要不惜一切，把他唤回她的身边。否则的话，她宁可就这么死了。
    想法落下，柳烟清了清嗓子，对视频里的夜熙道：“小叔叔，你爱我吗？”
    夜熙没有出声，也没有看柳烟。
    柳烟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小叔叔，失忆后，我可以面色平静的和你去领证离婚，可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我不会对我们要分开这件事情无动于衷。所以，你若是真的不爱我了，我今日便从跳进护城河，以身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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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熙因为昨天柳烟连续找他两次，又是一夜未眠。浑浑噩噩的抵达部队，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准备处理公事，她的视频电话打来了。
    夜熙本来不愿意接视频电话，但联想到近日来是自己不断地伤害柳烟，终究还是接了。
    她在那边干什么，他不想看，就一直垂着头，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可是……一切似乎不按照常理的剧情发展，因为夜熙从手机里听到柳烟在电话那端说：“小叔叔，失忆后，我可以面色平静的和你去领证离婚，可现在我恢复记忆了，我不会对我们要分开这件事情无动于衷。所以，你若是真的不爱我了，我今日便从跳进护城河，以身殉爱……”
    柳烟和夜熙其实是一样的人，执拗的接近于偏执。
    所以夜熙根本不会怀疑柳烟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她必定言出必行。
    什么装模作样，什么不想看，都特么狗屁。他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机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将他的脸对准了手机屏幕。
    视线落到视频里的柳烟身上时，夜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柳烟身上的洁白婚纱。
    他记得，那就是他们结婚的那天，她本来要穿，但准备了又没穿的那身。
    夜熙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柳烟，真的美极了。但一想到她刚刚说要以身殉爱的话，他就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她那赏心悦目的面庞。
    他的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制止道：“烟儿，你别胡闹。”
    柳烟见夜熙终于回应抬起眼眸来看自己，回应自己了，心中一喜，但面上却是不着痕迹道：“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夜熙，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我宁可去死。”
    说完，柳烟顿了顿，又再度开口：“我不怕死，从来都不怕。但我不能没有你，特别是，在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之后。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之所以纠缠了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我们缘分未尽，你何必要……”
    夜熙不等柳烟的话说完，径自打断：“什么缘分未尽，我说尽了就是尽了，我们已经离婚，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柳烟死死的咬着下唇瓣几秒钟后，声音高了好多个分贝：“你撒谎，你和宁薇在发布会上，你根本就心不在焉。这就足以证明，你不爱她，一点儿都不。”
    “夜熙，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和普通情侣一样，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理由，你的苦衷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一起承担？
    怎么承担？
    她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都没有做过母亲，他难道要让她生生世世都为了他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吗？
    不，他没有这么自私。
    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思及此，夜熙斩钉截铁的回答着柳烟：“我没有理由，没有苦衷，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就是不爱你了，你还不懂吗？没什么事我先挂了，部队很忙。”
    说罢，夜熙就要挂电话。
    柳烟知道夜熙没有开玩笑，她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我就死给你看……”
    话音落下，柳烟朝着前面迈了一遍，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掉入了护城河里。
    夜熙握着手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柳烟那边手机进水关机前的水声。然后，他整个人都懵了。他的大脑如同死机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那我就死给你看……”
    “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