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五分钟。”
    白焰打着哈欠，含糊的抱怨了句，“为什么还有十五分钟。”
    苗思怡觉得她还会睡着，让她去卫生间清醒清醒。
    白焰也不是很想继续在这儿待着，点点头，然后猫着腰走出了会场，往外头的卫生间走去。
    洗手池内的水有些凉，白焰洗了洗手，微凉的水浸过她的手掌，透着冷热感刺激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她渐渐有些清醒。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擦着手往外头走，而脚步刚踏出卫生间，余光察觉到身前站着一个人，再看到了一双粉红色的单鞋，她下意识抬头看去，愣了愣。
    钱凝萱站在她面前，神色自若，看到她似是毫不惊讶。
    白焰觉得自己可能和卫生间犯冲，怎么每次都在这儿碰见凝鹿。
    感叹着，白焰正准备绕开她往外走。
    钱凝萱盯着她，语气带着平淡，冷冷的开口，“凭什么你有这么好的运气？”
    白焰闻言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么？”
    上次的见面虽然很平静，可是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现在见到面了，也不用搞什么表面功夫了。
    白焰皱了下眉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钱凝萱盯着她的脸，漆黑的眼睛有些暗，带着恨意，“为什么你总是比我高一等？出版的先是你，开签售会的人也是你，明明我们之间没有差别，凭什么你的运气比我好？”
    同期的人里总是喊着白音，白音，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拿白音攀比，比成绩，比出版，比粉丝数，什么都在比。
    她也不懂为什么白音这个人凭什么能有这么多人的支持的喜欢，明明之前她的成绩也很好，粉丝也很喜欢她。
    可是在某一天突然变了，白音这个词出现了，什么都压制在了她的头顶。
    为什么？凭什么？
    白焰听着她的话，歪了下头，“运气好？”
    说完，白焰想了想自己过往的经历，诚实的点点头，“好像是挺好的。”
    钱凝萱闻言面色一冷，“所以你凭什么可以一帆风顺，我们完全不比你差，为什么别人都只能看到你这种人？！”
    “因为我不怨天尤人。”白焰面色平静，淡淡出声。
    钱凝萱表情愣住。
    白焰今天的妆容偏御姐范儿，眼睛是百搭的大地色系，眼线沿着她的眼尾轻轻上扬，成熟透着媚。
    白焰掀起眼看向她，神色如常，“我从来没有觉得谁比我差过，每个人各有各的优点，而且我能一帆风顺，运气好有一点，但是除了这个，其他的所有都是我自己创造的，难不成你觉得我写的那些小说都是大风刮来送我的吗？”
    白焰完全不在意她此时的想法是什么，觉得觉得这凝露心理有问题吧，来她这儿发神经。
    白焰无语的扫了她一眼，“自己不如人就不要在这儿逼逼赖赖的，你有本事在背后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不去发展一下你的写作水平？”
    话音落下，身后顿时传来了一阵掌声。
    白焰一愣，转头看去，就见苗思怡和其他编辑们站在前厅的小门旁，对她鼓掌，“说得好！”
    白焰完全没察觉到她们站在这儿，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她们听到了，突然觉得有些羞耻，咳了一声，匆匆对着苗思怡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不然她可面对不了这群人。
    白焰匆匆走到电梯内，低头给苗思怡发信息，让她好好解决一下后期问题，反正刚才她是怼的挺爽的，但现在她还是习惯性的怂了怂，怕麻烦找上门。
    发完苗思怡后，她又顺便给郁含发了自己先走了的信息。
    郁含那边不知道在干嘛，没有回复她。
    白焰也没怎么在意，然后习惯性的看了眼程深的微信，没有回复。
    她无奈收起手机，迈步走出酒店，刚巧旁边有等待乘客的出租车，她随便挑了一辆，打开后车门坐上去，然后报了自己的家的地址。
    车子行驶，白焰单手系着安全带，一手刷新着微信，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不安。
    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天，乌云遮了几片。手机忽而震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郁含，没看随手接通，“喂？”
    “在哪儿？”
    熟悉的音调和语气，微微低沉的嗓音。
    白焰身子瞬时僵住，表情微讶，顿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程深？”
    程深点头应着：“是。”
    白焰脑子还有些卡，呆呆的问：“你回来了？！”
    “嗯，刚落地，你在哪儿？”
    “我，我……”白焰连忙转头看着四周的街道，看到路边的一个路牌连忙解释：“我在解放路。”
    司机先生听到她的话笑了一声，“小姑娘，这解放路可长了，你让你朋友这么找啊？”
    白焰听到才意识到自己的傻，红着脸对司机报了程深家的地址。
    然后拿着手机对程深说了句，“我去你家等你。”
    说完，她朝他又补了一句，“你快点回来。”
    程深垂眸笑着应了一声，“好。”
    答完，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白焰嘴角无声弯了弯，接着问他，“你在开车吗？”
    “没有，赵言锐开。”程深说了句。
    一旁的赵言锐闻言侧头睨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幽怨。
    白焰闻言笑了一声，“替我说声他辛苦了。”
    程深听话把话传递了一下，赵言锐脸色才有点好转。
    “今天出门了？”程深轻声问她。
    白焰解释了一遍下午和郁含一起去年终庆的事，刚巧车子折返开回了酒店，她正说着年终庆的事，小声评论了一句，“很无聊，早知道我不去了。”
    白焰抬头看了眼侧边的路口，忽而瞧见一辆货车朝这儿开来，她顿了顿，以为它会减速慢行，可随着距离接近。
    白焰遥遥看见货车驾驶坐上的司机，面色夸张的极力吼叫着，挥手示意前方的车子退开。
    刹车失灵。
    白焰脑子里猛的闪出这四个字，头皮瞬时发麻，她奋力大喊：“加速！”
    手机内传来她的声音，程深一顿，面色微沉，转头对赵言锐改了目的地。
    司机被白焰吓了一跳，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喊，白焰根本来不及解释，“快！加速！”
    司机下意识遵循她的话，余光瞥见车旁的左视镜，眼眸骤缩。
    下一秒，轰然刺耳的碰撞声响起。
    “砰——”
    货车直直驶来，用力撞击上前方路上的出租车的车尾。
    出租车被撞击，车灯瞬时爆裂，旋转甩过半条道路，车尾半截塌陷，保险杆早已碎，车轮极限的擦过地面，促使车身堪堪停在了绿化带旁。
    后坐位置的受力撞击最大，白焰在与货车相撞的时刻，身子瞬时被甩到车门上，额头砸到车窗上，安全带收紧将她扣住，及时把她的身子固定住。
    她瞬时觉得有些头昏眼花，额头那一块麻木刺痛。
    车祸事发突然，出租车进入反向车道，路上行驶的车子猝不及防，来不及刹车，正面撞上出租车身。
    白焰来不及缓神，身子猛的又向前一扑，冲撞到副驾驶的坐垫上，扣住的安全带瞬时收紧，砰的一声又倒回了后座上。
    毫无征兆的撞击，让她的意识有些昏厥的征兆，血腥味弥漫着，她察觉到自己的额头好像流血，有点湿度。
    她无力的靠在坐垫上，咬着唇，促使自己清醒，松开手里刚刚自己紧紧握着的手机，拿起看了眼屏幕，正打算报警。
    可下一秒，车外一道人影出现，白焰慢半拍的转头看去，可仅一眼她顿时认出了他。
    程深。
    是程深啊。
    残缺的车门被人打开，程深探身进入车内，见她还醒着，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他扶住她的身子，单手替她解开安全带，看了眼她泛血的额角，嘴角微抿，指尖颤了颤。
    他俯身一手揽过她双肩，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
    站在车旁的赵言锐看见白焰此时的模样，愣了愣。
    白焰意识有些慢，看见他指了指里面，“还有司机。”
    程深抱着她往吉普车走，将她放在驾驶座上，轻声问她：“除了额头，有没有哪儿疼？”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沙哑，似是压抑了很久。
    白焰听到他的话，忽而觉得鼻尖一酸，眼角渐渐泛起了泪花。
    害怕。
    很害怕。
    她就像回到了之前在邮轮上被枪指着的那一刻。
    当时她后悔自己来了日本，而刚才的车祸的一瞬间，她能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见程深。
    她小声的啜泣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哭泣着流着，她带着哭腔一直唤着他的名字，“程深，程深”
    程深心间一阵阵的发疼。
    刚才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加速喊声，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她从未如此大声疾呼过，还带着颤抖。
    可他赶到现场后，看到四周喧闹的街道，车鸣喇叭声轰炸着他的头脑，出租车车身的残破，他不敢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也不敢想象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街道人声与车鸣喇叭声混杂。
    程深双手将她揽进怀里，手臂一点点收紧，小心翼翼的似是怕她消失，也似是怕她疼痛。
    白焰脑袋埋入他的颈肩内，小声哭泣，带着泪唤着，“程深，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嗯。”程深将她刻入自己的怀里，低声应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线沙哑，轻声说：“别怕，我来了。”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