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江怀谨心中虽然很不高兴,但脸上却挂着清浅的笑容,“他们或许只是以为你不在,等一下还会回来。”既然恩情无法使她动容,那威胁到她生命的事总能让她在意了吧。
涉及到自身安危,苏灵筠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她动作一顿扭头与他目光对视。江怀谨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我没存稿了,我每天尽量日六。
第45章
◎人走远后,他还在那里回味了下,随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要我睡板凳?”
苏灵筠让江怀谨留了下来,只不过却不让他上床,江怀谨目光冷沉地盯着那容不下一人的细长板凳,心中甚是可笑,还没有哪个人敢让他睡板凳。换在往常,以他心高气傲的脾气,早在苏灵筠说出这句话时,他便扬长而去了,管她是死是活,但此刻,他知道自己若是一走了之,苏灵筠绝对不会像以往那般服软,江怀谨心上虽然动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仍停留在原地。
她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还是笃定他不会走?
“你不愿?”苏灵筠问,她不想和他睡一张床上,以前碍于夫妻身份就算他不愿意她也要劝他一二,可现在她没必要再忍着惯着他。
江怀谨眼眸对上她平静冷淡的目光,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心中的怒气被浇灭,自觉与苏灵筠赌气十分没必要,于是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只是眼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霾色,“你说呢?现在是你求我留下,不是我非要留下。”
江怀谨说的是对的。苏灵筠想了想,“那你睡床吧,我睡板凳好了。”不论如何,她绝对不与他睡一张床上。
江怀谨胸口不由起伏了下,目光紧攫她坚定决然的面庞,片刻之后,他再次笑了起来,笑里有几分无奈,“罢了。”兴许是气极反而平静下来,他走到板凳上坐下,闭目养神,一副不愿意再搭理她的模样。
苏灵筠见他主动睡板凳,就没说什么,回到床上坐下,略一思索,“你说那些那些歹人专门盯着年轻女子,那清清那边是否会有危险?”若真如他所说,程清清怎么都比她危险许多,他不应该去保护程清清么?
江怀谨睁开眼眸看了她一会儿,才淡声道:“你不必担心她,她那边会有卫無守着。”
苏灵筠:“你可以去把卫無换过来。”
江怀谨微微一笑,“你可以直接去找卫無。”
听出了他话语中有点阴阳怪气的味儿,苏灵筠脸色微滞,索性作罢,“劳烦你灭一下蜡烛,有光我睡不着。”她语气很温和,没有故意支使他的意思。
江怀谨唇角微抽了下,没出声,但在她睡下之后,还是吹熄了蜡烛,然后躺板凳上,他人高马大,躺在这又细又硬的板凳上怎么可能会舒服?他眉头不觉皱了下,以手为枕,郁闷地看向床的方向。
不知道是否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苏灵筠从面对着他而睡翻了个身改为背对了他。
江怀谨目光微沉,之所以让她睡床,倒也不是心疼她,只不过因为他是男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睡板凳?就算不是她,他也会这么做。
江怀谨收回视线,盯着漆黑的屋顶,不由想到之前自己不愿入新房的事,唇角浮起抹苦笑,这大概就是自作自受吧?
江怀谨就算再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苏灵筠的事实,不然这两日也不会一直因为她冷待自己而愤怒,失落,怅然若失,甚至因为仅仅因为她对别人笑而不对自己笑都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还有今晚用膳时,故意用程清清来试她还在不在意自己,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会做这种蠢事。
他至今都不清楚他为何会喜欢上苏灵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她没有程清清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长相,也没有吸引人的品性,他知道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还想要他性命。
就这样,自己还能喜欢上她?他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么?
江怀谨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这问题,最后只能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的。
程清清美,甚至在安阳城找不到一个比她更美的女子,他有非她不可么?没有。他甚至没在程清清身上感受过患得患失,失望惆怅的情绪。
江怀谨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却不知要如何处理它,按照他正常的想法,既然苏灵筠对自己无意,又有过害他的念头,他应该干脆的斩断情丝,与苏灵筠彻底分开,可回到现实之中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能够做到的。
窗外忽然响起细微的响动,打断了江怀谨的思绪,他目光一凝,坐起身,视线落在床的方向,定了片刻后从板凳上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江怀谨一走,苏灵筠就睁开了眼睛,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苏灵筠一直没睡着,今夜的事让她格外在意,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方才那歹人并非冲自己而来,否则江怀谨为何出现得那么及时?而且他还执意要送她会安阳?
他是早就料到她会有危险了吧。
因为今夜这事,她又想到了前段时间歹徒劫持她用来威胁江怀谨掉的事。苏灵筠曾以为是生意上的对手想要害他,但现在她否定了这个??x?想法,什么生意上的对手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杀手来了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了,而且若是生意上的对手,他父亲那边怎么没事?
苏灵筠从床上坐起,待眼睛适应黑暗后,走到门口贴着门听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又等了片刻,不见江怀谨返还,索性闩上了门,想了想,又拿了张椅子抵着门。
她躺回到床上,心中忐忑不安,无法入眠。
卫無将抓到的两名蒙面黑衣人押到了江怀谨面前。苏灵筠那边由白芷守着。
“大公子,他们嘴里藏着的毒药已经取了出来。”
江怀谨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兴致缺缺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皆闭口不言,眼里完全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看着这两人,江怀谨只觉得有种黏上了狗皮膏药的烦躁感觉,冷笑一声,“你们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他就那么怕我抢了他的东西?”
二人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没一人说话。
江怀谨不耐烦到极致,示意卫無将自己的剑拿过来,卫無拿了剑递给他。
江怀谨抽出了长剑,雍容地踱步到二人面前,目光扫过二人,眼里透着让人无法琢磨之色。
“你们真的不怕死么?”江怀谨剑划过他们的身体,然后抵着其中一人的脖子,“我觉得活着很好,毕竟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们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女人?吃喝玩乐?”
他刀尖刺进那人的脖子里分毫,直到有血溢出来,他轻笑:“还是你们活着就是为了给人卖命的?”
那人看着那泛着寒芒的锋利刀刃,听着江怀谨阴恻恻的语气,额角不由冒出冷汗,那一刻,他心生了惧意。
他将剑又抵在另一人的脖子上,来到他身旁,“你们的主子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受万人敬仰追捧,坐享万千繁华,你们羡不羡慕?嫉不嫉妒?”
江怀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见他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将剑抵回前一人的脖子上。
“你们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留你们一人回去。”江怀谨居高临下地睨视他们,“你们的主子如今在何处?快回答!”
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被指着脖子的那人心中一慌,想也没想就回答:“在安阳!”
另一人没想到他会回答,目光凶恶地盯着他,若不是双手被缚,早就扑过去将他杀了。
江怀谨唇角浮起抹浅浅的弧度,一个转身,一剑割了他的喉,鲜血喷溅在他的衣袖上,他嫌弃地甩了甩,随后将沾满了血的剑丢在地上,悠然地抬了抬袖子,“原来已经已经到安阳了。”他目光看向回答的那个人,笑容温润:
“你回去告诉你那位主子,我对他拥有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他若非要夺走我属于我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怀谨言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卫無立刻将那黑衣人押了下去。
江怀谨转身欲走出门口,忽想到什么,便去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往苏灵筠的房间走去。到了她屋门口,江怀谨一推门却推不开,他目光一沉,差点气笑,冷着脸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不下面子敲门,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这无情的女人他就应该让她被人抓走。
次日早上,苏灵筠洗漱过后坐在窗前梳妆,程清清衣着整齐,精神奕奕地从外头走进来,“表姐,你怎么才梳妆?”
苏灵筠昨夜睡得很晚,所以起得迟了些,“起迟了,他们醒来了么?”
程清清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梳妆,“我只知道江哥哥起了,其余人不知道。”
窗外头是花园子,园中有一小池塘,里面栽种着一小片荷花,苏灵筠盯着那红花绿叶发了会儿呆,才瞥了程清清一眼,“你昨夜可曾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
程清清摇了摇头,“我昨夜睡得很香,什么都不曾听见。”她顿了下,忽然神秘兮兮地道:“不过,我方才去找江哥哥的时候,听到他屋里头发出一声惊叫,过了没多久,店伙计从屋里头出来,脸色就像死人一样惨白,也不知道江哥哥怎么那店伙计了,我也没敢进去问,直接来你这了。”
苏灵筠沉默下来,是不是店伙计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表姐,你昨夜听到了什么异常声响么?”程清清好奇地问。
苏灵筠随口敷衍道:“兴许是野猫打架的声音吧。”
“哦。”程清清不疑有他。
巳时初,众人离开了客栈,继续启程回安阳。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苏灵筠把门闩上没给江怀谨进屋,导致他对自己有些不满,从出发开始,他就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有时候目光不小心接触上,他也是冷冰冰的,好像不待见她的模样。
对比,苏灵筠并不是很在意,她有些许在意的是,她从出了客栈就没有看到白芷的身影,她是被江怀谨安排去做什么事了?似乎除了她关心白芷的去处之外,其余人都不理会她是否在,没人提起过她。
苏灵筠之所以在意白芷的去处,是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江怀谨在瞒着她一些很重要也很危险的事情。
她可不想因为他的缘故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
中午时,众人经过一酒铺子,停下来休整,趁着休息的时候,苏灵筠询问卫無:“白芷怎么不在?”苏灵筠原本是想问江怀谨的,奈何那人不怎么想和她说话,她就不去讨人嫌了。
“白芷去办别的事了。”卫無回答,说完就感觉有一道充满威迫的视线朝着他这边投来,他毫无疑虑地往江怀谨那边看去。
他们的大公子这会儿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精致的糕点,仿佛不曾往这边看来过。卫無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时候他夹在这对别扭奇怪的夫妻中间也很是无奈的。他总感觉这两日大公子看他有些不顺眼。
他想,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对的。
明知卫無应该不会回答自己,苏灵筠还是问了,“办什么事?”
卫無道:“这个少夫人还是去问公子吧,属下也不知晓。”
苏灵筠往江怀谨那边看了眼,不觉微皱眉头,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她一旦问他,他趾高气扬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样子。
苏灵筠不再勉□□無,也不打算去问江怀谨,她准备去马车上休息,在经过江怀谨身旁时,他漫不经心地朝着她投来一眼,和气地笑道:“你问他不如我。”
他果然在听他们说话。苏灵筠见他态度温和,略一犹豫,道:“白芷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怀谨没有趾高气扬地说,但语气也算不上好,有些许嘲讽之意。
“……”苏灵筠内心有股被戏耍后的不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说便不说,好稀罕知道不成。”言罢扬长而去。
江怀谨被苏灵筠瞪了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有些新奇,人走远后,他还在那里回味了下,随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灵筠有那么一点……可爱?
“苏小姐,你用完膳了么?”沈凛去林子里小解回来,看到苏灵筠,立刻热切地迎了上去。
沈凛的声音传过来,江怀谨目光立刻沉下,唇角的笑容顷刻间不复存在。
苏灵筠见到沈凛怀里捧着一只毛绒绒白雪一般的兔子,不由有些惊讶,“沈公子,你怀里的兔子是从哪来的?”
沈凛道:“我方才……嗯,去林子里走了一圈,看到它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过去一看,才发现它的腿受伤了,不知道是被什么动物咬的,我见它着实可怜,就把它抱了回来。”
苏灵筠没养过小动物,见它可爱,不由凑过去摸了下它的毛发,又检查了下它的腿,看到一片血迹,便道:“我那里有药,我待会儿给它处理伤口吧。”苏灵筠刚说完话就觉得侧方似有一道凶兽般的目光紧盯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嗯,那兔子就交给你了。”沈凛把兔子递到她怀里,又见她表情有些不自在,便问:“怎么了?”
苏灵筠回过神,不理会那股让人寒毛直竖的感觉,从他手上接过兔子,她想了想,道:“这兔子能不能先让我养着?”
沈凛笑嘻嘻道:“当然,我一大老爷们儿哪里养得了这小玩意儿。”
苏灵筠笑了下,正要说话,却见沈凛看着前方眉头皱起,她一扭头就对上了江怀谨阴沉的目光。
江怀谨二话不说地从她怀里夺过小兔子,“什么东西也敢随便往怀里抱,不怕它咬你一口得病。”言罢以眼示意卫無过来。
苏灵筠不喜欢他霸道强势的做派,蹙眉反驳:“它很乖,怎么可能会咬我?”
江怀谨不以为然,待卫無过来,将兔子丢给卫無,“你去帮它处理伤口。”
见他动作粗鲁,苏灵筠眉??x?蹙得更深,“你小心一点,别伤到它。”
江怀谨眸光深沉地盯着她,他倒不知道她这么善良,怕不是故意在沈凛面前装的?
“江公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这兔子是送给苏小姐的,她爱抱就抱。”
江怀谨目光掠向他,眼里虽是无情无绪,却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感,苏灵筠担心再发生上次的事情,手连忙抓住了江怀谨的衣袖,随后看向沈凛道:“沈公子,多谢你的兔子,我会好好照顾它的。”言罢要拽着江怀谨的衣袖离去,可拽不动他,他就像是一座玉山挺立在那里,无法撼动分毫,一扭头又见沈凛一脸挑衅地望着他,苏灵筠有些发急,用力扯了江怀谨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