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红烟界的宗旨就是你情我愿，并非那等大幅度拿人命来填的邪修做法，于是虽然不算正统，也没有被喊打喊杀。
    发展得非常不错。
    一开始可能只是红烟界的人内部消化，但渐渐就做起了外人的交易，还成为了一大奇景。
    不少人跑来这边长见识。
    刀寂道尊有点尴尬，他的眼睛能准确的看到楚瑜此时的状态，虽然知道楚瑜不是小孩，也知道修真者看人不能被小孩稚嫩的姿态迷惑，但毕竟是自家小师妹，带她来这种地方，似乎有一丢丢把人带坏的感觉。
    “要不，我自己过去，你留在外头？”
    刀寂道尊面无表情地说。
    但楚瑜已经看透他了，很镇定道，
    “不用担心我，我很懂的，去长长见识嘛，我也很需要的。”
    第854章 受伤之后也是要吃饭的
    “鱼丫头，病了一场越发懈怠了，还不快起来倒马桶！”
    一道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吼了一句，楚瑜打了个机灵，条件反射地从脚踏上爬了起来，极其熟练地进了里屋。
    里屋一片混乱，带着浓厚妆容的女子赤着身体，青青紫紫颇为恐怖，布料只胡乱地裹了下，屋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楚瑜低下头，乖巧从床下拿出马桶，提着交给了屋外的龟公。
    龟公一直对着屋内探头探脑的，只不敢闯入进去，看到楚瑜，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接马桶的时候要去摸楚瑜的小手，楚瑜早有准备，提前一缩，马桶咚的一下落到地上，楚瑜敏捷地倒退几步，警觉地看着他。
    龟公嘀咕了几句，带着马桶走了。
    楚瑜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在那样的一场大火后自己还能活过来，穿成了一个叫小鱼的十岁小女孩。
    小鱼的娘是青楼女子，父不详，她还有一个姐姐，同样父不详，姐姐十五岁，长得很好看，被鸨母刘妈妈看重，选去培养歌舞等技能，俨然是要往花魁那个方向发展。姐姐以前叫小凡，刘妈妈嫌弃这个名字，做主改成了繁羽。
    楚瑜觉得小凡这个名字比繁羽好听多了。
    她一开始猜测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世界，一度想着如何从青楼逃跑，她是绝不愿意将来走上接客这条路的。
    所以积极往外打听消息。
    一次偶然，她知道这并不是个普通的架空古代，而是个修真世界，楚瑜的心就活络起来了。几乎是立刻就下定决心，她要去修仙。
    然而和曾经看过的某些修真不太一样，这红烟界并没有修真门派定时过来收徒。需要主动去王都，王都有国师可以为弟子测仙缘，然后由国师联络仙门弟子，才会有仙师过来，将有仙缘的备选弟子接走。
    很恐怖的是，如果备选弟子的资质不让仙师满意，仙师就不会过来。而一旦年龄过了二十，就没法再拜入仙门了。在这样的限制下，别说小鱼这样的青楼贱籍出身，就是普通百姓，也付不出前往王都的费用。
    楚瑜消沉过一段时间。
    但很快，迫在眉睫的危机就逼得她振作起来，因为刘妈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了。
    楚瑜偷偷照过屋里的铜镜。
    虽然才十岁，但已经显露出精致的眉眼，其美貌更甚小鱼娘和小凡，刘妈妈俨然是要把她当成可居的奇货。别看顶层的花魁好像活得多光鲜亮丽，但楚瑜知道，一旦走入这条路，她距离自由就更远了。
    难道还真能等到这具身体被糟蹋破败后没那么值钱了，再去修真？亦或者指望命好，遇到一个好客人把她赎出去？
    楚瑜从不把期待放在他人身上。
    好在，命运对她到底没有那么苛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屋子打扫一遍。”
    小鱼娘的声音打破了楚瑜的思绪，她隐忍地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收拾起屋子来。
    虽然继承了原主记忆，但她心里对原主娘和原主姐并没有什么感情，反而有一种不自觉的防备。
    她将之归结为这个吃人的青楼没法给她提供安全感。
    当然了，也是两人没让她体会多少温情。
    小鱼娘是养大了小鱼，但也就如此了，对于把小鱼卖给刘妈妈，她比刘妈妈还期待。因为卖掉小凡的时候，刘妈妈说她生了一个有资质的，奖励给她不少好东西。
    小鱼娘也想从青楼里赎身出去。
    楚瑜能理解她先是自己，再是一个母亲，但她不会乖乖听话让她卖掉，若有机会逃走，她不会介意踩对方一脚。
    忙碌了一早上，才把乱七八糟的各种痕迹打扫干净，桌子擦好，衣服叠好，楚瑜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又被小鱼娘指挥着去领了母女两的饭。
    吃完后，小鱼娘又睡了。
    楚瑜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她打开最底下的柜子，拿出自己用零花钱和小鱼娘换的药膏——不能偷拿她的，会被打骂。
    避开他人，楚瑜攥着药膏来到了光鲜亮丽的青楼很少见的一个破旧屋子。推开门，里面传来腐朽刺鼻的味道，屋内堆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有的已经腐坏得差不多了，偶尔还有虫子爬过，但就是这样糟糕的一个地方，却躺着一位仙人。
    仙人既是对他容貌的形容，也是他的身份。
    没错，这是一位修真者。
    不久前楚瑜为了方便逃走，晚上会跑出屋子去玩，一方面是踩点，一方面是让青楼的看守习惯。
    结果在后门看到了一个昏倒在地上的仙人。那时守在后门的护卫不知道怎么不见了，楚瑜看着空荡荡的后门，心怦怦跳，想过立即逃走，但她最终抑制住了冲动，拖着受伤的仙人把他藏进了这间废弃的储物间。
    猜他是仙人，有多方面原因。
    他皮肤状态极好，据说修仙可以伐经洗髓，仔细观察，他身上在不断冒血，但衣服依旧一片纯白干净得不染尘埃，楚瑜凑近了看发现是衣服有特殊之处，血刚冒出来就会无声蒸发一样，材质很特殊……
    楚瑜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嗯，还有呼吸，然后试图解他的衣服，给他疗伤。结果这衣服果然有特殊之处，明明有扣子，但跟装饰似的，死活解不开，倒是昏迷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楚瑜一点都不怕，瞪着他：我救了你诶，对救命恩人客气点。心中却想果然如此，她原本还发愁如何把男人给叫醒。
    似乎看出楚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那男人松了手，又吐出一口血来。
    楚瑜赶紧拿出药膏，
    “仙人，这是治疗外伤的，我看你流血了，脱你衣服是为了找出你的伤口，不然你自己来？”
    “不必，凡药于我无用。”男人冷淡道。
    楚瑜又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是掰开一半的馒头，她好不容易才省下的，
    “那仙人吃点？”
    这回，男人就没有拒绝了。
    楚瑜心中比了个yes，果然哪怕是仙人，受伤之后也是要吃饭的。
    第855章 第一次破绽
    楚瑜知道一个仙人半个馒头怎么吃得饱？
    但就连这半个馒头，也是她很艰难才存下来的。
    再者，楚瑜也有自己的小心计，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她获得食物很容易，获得药品很容易，她得体现出自己作为青楼里一个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泥菩萨，要救一个仙人有多艰难，这样对方才会把她的帮助放在心上，而不是觉得她随便给点银子就可以打发了。
    仙人果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楚瑜感觉他的态度友善了许多。
    楚瑜微微一笑，继续装作不谙世事的小孩，絮絮叨叨的对着仙人说着注意事项。
    仙人没有回应她，但楚瑜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好了很多。
    是那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察觉到，心里想着，可能是穿越给自己开的金手指。轻手轻脚的离开杂物间，楚瑜小心的避过青楼里的人回到了小鱼娘的房间。
    小鱼娘在睡了一上午加半个下午后，终于离开了那张床，正对着镜子打扮，见到楚瑜回来，头也不抬，“你又去见那个男人了？”
    楚瑜并不意外她会发现。
    事实上，就算那个地方再怎么隐蔽，在管控很严格的青楼也不会有一个完全不受控的地方。楚瑜之所以能把那个仙人藏到现在，小鱼粮和小凡都帮了忙。
    而楚瑜说服她们的理由很简单，她救的那人衣衫华贵，气质特殊，不是一般人，最好的结果他可以把她们都赎身出去，最坏的结果对方为报答救命之恩，也会给她们一些银两。
    爱钱的小鱼娘眼睛瞬间就亮了。
    本来楚瑜还有点担心如果小鱼娘亲自去看那个仙人，认出他的身份怎么办？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充满了危机感。她必须确保这救命只能自己占最大部分。
    小鱼娘本来也很有兴趣去看一看对方，确认那人是否真如楚瑜所说很有钱。尽管她们青楼里长大的都长了一双势利眼，不太可能认不出贵人，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可不知想到什么，没有坚持。
    楚瑜本来还以为她是信任自己，后来有一回刘妈妈脸色阴沉的带着一群壮汉，抽查查到一个当红的清倌私藏了银两。
    听着那里的大吵大闹，楚瑜才知道那人喜欢上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秀才，像她听过的很多狗血故事一样，拿着自己的卖艺钱供对方考科举。
    是的，虽然是修真世界，但也有国家，也有科举制度存在。最后那个清倌的下场十分悲惨。本来她不用卖身，刘妈妈深谙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于有天赋的女孩子，不会急于让她们踏足卖身而是多养几年闯出名声，再来一个出阁夜拍卖。
    一般来说，第一夜也会特地挑选，好似不是老套的你图钱我图色的交易，而是闺阁中的姑娘挑选如意郎君。
    楚瑜知道在这个世界即便有了修真，也格外看重女子贞洁的地方，很多人死守着贞洁，守不住了就特别开放，就像是认准了一次和无数次又有什么区别，然后她们就会非常听话了。
    而这一次，刘妈妈为了惩罚那个清倌，也为了让青楼的众人吸取教训，把她卖给了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卖了个高价。后来她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心死如灰的模样看得楚瑜当天晚上做了做噩梦。
    然后她就下定决心，坚决要逃跑。青楼是个吃人的地方，她若待在这里，这辈子都没有希望。
    “我跟你说话呢。”见楚瑜不答，小鱼娘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
    楚瑜被打断思绪，不悦的微微皱眉，她低声回答，“他伤势有点严重，你可不可以给我点钱，我给他买点好吃？”
    小鱼娘嗤笑一声，“你不是已经给他买了药吗？要给他买好吃的，你拿你自己赚的钱，别想要我的，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小鱼娘冷哼出声，钱就是她的命根子，怎么可能给别人？哪怕那是她的女儿。
    楚瑜竟然并不失望，摇摇头，又拿着抹布忙活起来。
    她早就发现了，小鱼娘见不得她空闲下来，一见她休息就要指挥着她忙活或者骂她，她还不如自己给自己找点事。这时，门忽然打开，却是小凡回来了。
    她一身华丽的衣裙，小小的年纪却涂脂抹粉，有一种被迫长成的青涩的妩媚。
    楚瑜直直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不对，这不是她！这不是我的姐姐！
    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突然间破灭，像镜子一样碎掉。
    楚瑜懵懂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样，可是还不等她欣喜，像是时空倒回，破碎的镜子再度恢复原状。楚瑜深邃的眼神也一瞬间褪去，恢复了从前的懵懂。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余温，甩了甩脑袋，她清醒过来，接受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姐姐，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姐姐，又继续拿着抹布擦拭桌子。
    小凡并不看她，脸上带着极为冷漠的神情，只低头跟小鱼娘说话，找她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