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夹袄,戴着块名表,看着就是老板。后面跟着个十八九的小孩儿,大眼睛忽闪忽闪,嫩得出水。
“哎呦段爷!”中年男人热乎乎地迎了上来,端起茶壶给两人倒茶:“好一阵儿没见着您老了。”
余远洲看了一眼段立轩。脸皮溜滑,没看出来哪里您老。
段立轩派头十足地点了个头:“先上菜,我们吃完再找人。”
“哎,好。您吃好喝好,有事随时叫我。”说罢对身后的小孩儿使了个眼色,“小心着伺候。”
那小孩儿端着平板往段立轩跟前一送,嗲声嗲气地问:“段爷,今儿吃点啥呀?”
余远洲刚喝了口茶,一听这动静好悬没喷出来。这原来是男孩儿啊!他又忍不住看了两眼,心里惊奇还真有男生女相到雌雄莫辨的。
段立轩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把平板接过来递给余远洲:“洲儿,你点。”
余远洲接过平板:“别这么叫我,听着像我大爷。”
段立轩看着他笑:“哎,大疯狗叫你什么?宝贝儿?”
余远洲白了他一眼:“叫名。”
段立轩呆愣住了。他喉结滚了下,在余远洲面前的桌面上曲指点了点。
“洲儿,你再白我一眼。”
余远洲从平板上抬眼看他,一脸不解加嫌弃:“你说什么?”
段立轩这才如梦方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咳了一声:“咳咳。没事。你点你的。”
余远洲点好后把平板还给他,对小娘炮道:“上鸳鸯锅。”
段立轩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鸳鸯锅??”
余远洲脱掉外套搭到旁边的椅子背上,拄着桌面看他:“过会儿我想单独和刘晓雯谈,段先生能不能行个方便?”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休闲羊毛衫,不太修身。拄上桌面的时候袖口被?下来,不经意露出半截手腕。
段立轩看到那袖口下露出的一点淤青,眼神变了。冷不丁地抓住他的手。
余远洲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躲。”段立轩抓着余远洲的手,一点点把袖子撸了上去。
手腕基本消肿了,但还留着大片淤痕。边缘呈黄绿色,证明已经好了大半。可就算是好了大半,仍旧是触目惊心。
段立轩脸色很难看,沉声问:“疯狗干的?”
余远洲嗯了一声,缓缓抽回了手。
段立轩摘掉茶晶眼镜,啪地一声扔到桌面上。他沉默了几秒,终究是没找到文雅词儿:“妈了个巴子,什么东西!”
余远洲低着头把袖口扯下来:“我打不过他,但自会让他好看。”
“事成后你也别在d城混了。”段立轩把平板递给小娘炮,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到x市来。”
余远洲叹了口气,道:“我和丁增岳有约定,要给他当四年助理。”
段立轩艹了一声:“他们家有毛病?逮找个好人使劲儿欺负怎么着?怎么个经纬,你跟我说说。”
余远洲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和段立轩交了底。
他实在是太孤立无援了,甚至没有选择的余地。段立轩是他目前可以够到的,最坚固的一根藤条。不攀,那就只能在井底困着。攀了,就算这藤条中途折了,最起码他试过了。
段立轩一边涮锅子一边听,最后拿起啤酒给余远洲倒了一杯:“钓鱼佬拿50万就想栓匹千里马给他拉磨,脸皮比屁股还他妈厚。不就是五十万,我拿给你。那什么,我在x市给你买套房子,你直接过来,什么也不用带。工作你要乐意就到圆春保险来,不乐意就面你老本行。正好那个松本重机的分公司在这儿,我给你介绍介绍。你尽管放心,疯狗再狂,脖子也在d城这根柱子上拴着。来了我的地界,别说是丁凯复,就算是丁凯仨丁凯四,也都得夹起尾巴过。”
余远洲笑了笑。这话听听有点意思,但小姑娘才信。他想要的不是承诺,他要计划和胜算。
“目前肖磊只和丁凯复交了一半的底,是一卷录像。从文件名上看不是标准视频格式,我猜不是手机拍的,而是一段监控。”
段立轩问道:“看得着内容吗?”
余远洲摇头:“我得碰他电脑。家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不好行动。”
段立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摄像头?”
“嗯,我晚上用手机相机扫了一圈,发现三个光斑。除了洗手间和厨房,没有死角。他的电脑放在卧室桌子上,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发现。”
段立轩摇了摇筷子:“这他娘纯变态啊。你别冒险。先盯着就行。”
两人吃完了饭,段立轩吩咐小娘炮道:“把人领进来。”
小娘炮甜甜地应了一声,在他面前搔首弄姿道:“段爷,待会儿我给您按按肩膀呀。”
余远洲这会儿砸么出来点不对劲了。他深深看了段立轩一眼。
段立轩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挥手撵人:“什么按,按什么按!哎你们不火锅店吗?还有这不正规项目?”
小娘炮被他这良民台词给呛懵了。看了眼余远洲,又会意似的顺着改口:“段爷,这我们新加的服务项目,就普通按摩,没不正规。哎,我这就去领人。”
段立轩把手包往胳膊底下一夹,站起身准备给余远洲腾地方。
“我去隔壁洗个脚,你完事儿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