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我忙抓住他的手，他抱头痛哭，“是我，如果不是我告诉她师兄家里的事，她怎么会赶去北京。”
    “你先冷静下。”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哭了一会，喝完杯中水，终于冷静下来，对我讲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很欣赏你，不想我为了那件事去利用你，所以一直不愿意我接触你。我就去找我师哥，他们俩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告诉我师哥，师姐为了他一直没有结婚，到现在还惦记着他。我知道我师哥结婚后一直不幸福，他们俩夫妻感情不太好。我就是想让我师哥找她见一面，可是没几天后我就听说我师哥的妻子出车祸死了，当时我心里虽然觉得这事太过凑巧，可也没有多想，就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然后我就和我师姐说了这件事，我告诉她师哥很痛苦，可能会想不开，让她去看看他。她果然就走了，临走时她还交代我，让我好好教你大提琴，如果我做什么多余的事，她就不认我这个师弟了。”
    “那你师姐怎么会出事？”我只觉遍体生寒，叶锦程为了接近我果然是步步为营，我就说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遇，不过都是精心策划好的。一次次在剧院门口偶遇，我喜欢的话剧恰好也是他喜欢的，我的每一句话他都能接上，这一切都不过是投我所好罢了。
    “她发现了我师哥的妻子车祸不是意外，是我师哥人为制造的，她报警的时候被我师哥撞见了。我师哥带着她去了乡下，把她关了起来，俩个人一直互相折磨着，最后我师哥杀了她，自己也自杀了。警察找到他们的时候，我师哥还有一口气，交代完所有的事，他也走了。”
    我不胜唏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师姐，我也对不起你……我该死，我真的该死！”他狠狠地扇自己耳光，这次我没有阻止他。他是该死，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呢，为了达到目的，我又何曾不是费尽心机。
    我走出殡仪馆，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我们是受害者，却也是加害人，为了报仇，这一路到底波及了多少人？
    华灯初上，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思考着所有的事。后悔吗？我问自己，明明只要离婚，清清静静的重新开始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的，却因为一口气，倔强的和林新死杠。如今的局面，我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即便最后林新死了、疯了，我的人生还能回到以前吗，我还是我吗？
    可是，却停不下来了，即便后悔也不能停了啊。汪楚楚对我虎视眈眈，沈衡光也在暗处盯着我，离了婚危机一样还在，没了林新，我甚至连挡箭牌都没有了。
    李欣颖手机里的数据终于恢复了，里面有几段语音范范发到了我的邮箱。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信任林新，好多次两个人碰面的时候，她都录了音。
    “你们不是和李少铮一起喝酒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是李欣颖的声音。
    接着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林新开始说话，“别提了，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个人简直是疯子。他把人打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谁把谁打死了？”
    “李少铮把一个维权的人打死了。”
    “维权的人？就是那个拆迁户？”
    “对，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找上了李少铮，李少铮直接把他带来了会所，就当着我和沈衡光的面打了他一顿。这个人细皮嫩肉的，打了几下整个人就不会动了。我看事情不对，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确定李少铮把他打死了？”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可是他脸色发白，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要不报警吧？不管警察最后查到的结果是什么，至少你报警了这件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过了很久，林新才说话，“不行，不能报警。我要是报警了，李少铮不会放过我的，你不知道他养了很多手下，都是坐过牢的。那些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对了，你不是说沈衡光也在吗？要么你问问沈衡光看？”
    “对对，沈衡光肯定有主意，他胆子比我大多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用打开另一端录音，居然是她和李少铮的。
    “你找我干嘛？我早就辞职了，你的事我管不到。”
    “你放心，等林新回来我保证他乖乖的请我回公司去。我就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做老板娘？”
    “你什么意思？”
    “我帮你把梁筝筝那个贱人弄走，让林新乖乖的来求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手上有另一份账目，你把它给我。”
    “我说了我已经辞职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怎么？还真想从良啊？”
    “李少铮我告诉你，你别来惹我，我可不怕你。”
    “呦，你还有胆威胁我？小心我把你以前的事告诉你未婚夫，看他还要不要你。”
    “你离余俊远一点，不然我就去告发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告发我？你想告发我什么？调戏良家妇女吗？”
    “呵，你别以为你做下的事没有人知道，你养了那么多打手，是想干嘛？杀人吗？”
    “你！是林新告诉你的？妈的，林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行，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告诉你，等我收拾完梁筝筝下一个就是你。”
    “你想做什么？”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林新一早就知道李少铮这个人心狠手辣，自己不敢动他，就故意挑拨我去对付他，而他在国外置身事外，不管李少铮和我谁是最后的赢家，他什么损失都没有，可真是一举两得。
    汪楚楚想要杀李欣颖，一定也是受了林新的挑拨，李少铮死了，他害怕引火上身，沈衡光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他不用害怕沈衡光出卖他。可李欣颖不一样，这个秘密在李欣颖那儿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他才需要杀人，一劳永逸。
    第30章 沈衡光的软肋
    林新一天比一天焦躁，尤其是公司的几个合伙人退出项目的时候，我知道他手头的资金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他开始旁敲侧击向我打听晟阳那边的融资计划，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汪楚楚的打算，只好将一切都推到了沈衡光头上。
    “他在晟阳那么多年，我才去多久？哪有那么快站稳脚跟？”
    他很沮丧，也很焦虑，“那你到底还要多久？或者让晟阳借我一些钱？”
    “借你？你是要我挪用公款吗？明天我会去看沈叔叔，我问问他吧，只要他同意，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亲自去和他说？”
    “林新，你是不是傻，我现在只是暂代总裁，沈叔叔虽然当着律师和晟阳高管的面说要将所有的财产都给我，可毕竟只是口头遗嘱，谁知道他之后会不会改？这个时候你迫不及待的凑上去，你让他还怎么放心把晟阳交给我？”
    林新不再言语，只是脸色不太好，我没有心情安慰他，径直回了房间。
    范范那边已经黑了汪楚楚的电脑，用她的电脑发了一封匿名邮件，我相信李长英很快就会通过这个地址查到她的。
    可是汪楚楚的动作也很快，周楠的母亲在网上发了一段视频，哭诉自己的儿子被沈瑜虐待，结婚以后就不许儿子与家人往来，她声泪俱下的讲诉并没能给整件事带来多大的反转，除了一些水军，网友依然是一边倒的骂周楠和他母亲。
    可我知道，既然汪楚楚已经把这个事摆到了网上，那如今也不过只是开头。接下去，一定会有更大的反转等着我们，所以绝不能给她这个机会，让这件事就此结束才是最好的。
    只是在进行反击之前，我先去监狱看了周楠。他虽然消瘦了很多，但整个人并没有显得萎靡不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即将要死的人。
    “你母亲在外面做的事，你知道吗？”我问他。
    他不说话，我继续说：“看来你是知道的。我还记得，汪楚楚这个人是你提醒我的，没想到现在你们倒成了盟友了。”
    “汪楚楚？”他露出狐疑的表情。
    “你不知道？现在这一切可都是汪楚楚策划的。”
    他显然不信，“怎么可能，我妈只说卖了家里的房子给我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我也不求能出去，我只是不想死，哪怕坐穿牢底也无所谓，可我不想死！”
    我冷笑，“你不想出去？你真的不知道你母亲要做什么？她可是决定用她的命来换你的，你真的不清楚？”
    “我再丧心病狂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啊，我知道我杀了沈瑜我该死，我不是人，可我不是天生的杀人犯，你以为杀人很容易吗？很好过吗？我现在每天都被噩梦缠绕，可我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既然每天都被噩梦缠绕，那不如早日解脱？”
    他又接着沉默，我也不着急，继续说：“我去见过徐程程了。”
    “什么？你又想干嘛？你给她和我孩子留条活路好吗？”
    “你的孩子？”我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你说不想死，不能死是因为徐程程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想留着命看看你的孩子不成？周楠啊周楠，你真的是很好骗啊，徐程程怎么可能会怀孕。我刚见过她，她现在在上海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是我看过她的体检报告，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我骗你？我骗你干什么？体检报告这种东西太容易作假了。看样子你的确是不知道，汪楚楚给你妈出了一个主意，让她来顶替你，去和警方说沈瑜是你妈妈杀的。你妈妈爱子心切，她们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周楠一脸震惊，我问他，“你妈妈是怎么和你说的？”
    “她和我说徐程程怀孕了，让我一定不能就这么认命。还说从北京给我请了最好的律师，只是律师费有点高，让我签一份财产转让协议，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让给她。”
    “你签了？”
    他点点头。
    果然是好算计，如果周楠被放出来，他就有资格继承沈瑜的遗产，可他已经签署了财产转让协议，最后这笔钱毋庸置疑肯定是到了汪楚楚手上。
    “汪楚楚这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她真的能让我出去，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哪怕我用所有的财产来交换，也不亏啊。”
    “那你母亲呢？她会死，而且你以为你出去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吗？沈瑜的父母只有这一个女儿，他们手上有那么多钱随便叫几个人来杀你，易如反掌，大不了以命抵命，他们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周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林新带她出来和我们一起玩过，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可只有这个汪楚楚被他带出来过。沈衡光告诉我，别看这个女人一副小白兔很无害的样子，可比起手段俩个我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不信，我们俩就打赌林新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后来就发现她被林新送出国留学，还在国外用她的名义购置了很多资产。”
    “你没说真话。”我冷笑，“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们三个人经常混在一起，偶尔也会投资一些项目，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些把柄，一定会心有不安吧？算了，我们不提汪楚楚这个女人，我就问你，沈衡光的软肋是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这次我可以救下你的母亲，不但不让她被汪楚楚利用，还有沈家那边。你觉得你母亲做这种事，沈家那边能放过她吗？她今天的一个视频，你知道晟阳集团股票跌了多少吗？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件事后她能够安稳回到乡下去过日子。”
    周楠思考了很久，说道：“有一个女人叫冯清，是他的初恋，后来他为了前途娶了现在的妻子。冯清后来嫁了个老公，但日子过得并不好，沈衡光经常接济她。这件事他老婆不知道。”
    没想到沈衡光还是个痴情种，当然只是和林新对比而言。
    离开监狱我就去去林新公司，他正在开会，我在会议室外面就看到他对着管理层大发脾气。他最近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因为我的到来，他提前结束了会议，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过来？今天晟阳集团股票大跌，你该是在公司主持大局吗？”
    我冷着脸生气地说：“我为什么过来你不知道？林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汪楚楚去做这种事，你觉得我以后还能再晟阳待下去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汪楚楚？”
    “你还给我装傻。”我将一叠照片扔给他，上面都是汪楚楚和周楠母亲见面的情形，“这是沈叔叔给我的，他让我问问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如果这件事是你和你的小情人合谋的，那你以后就别想在这行混了，他可以让你公司马上破产。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他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去处理。”
    林新看着照片，满脸震惊，“她想干嘛？她这是在干嘛？”
    “林新，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筝筝我跟你发誓，我早就和她说清楚了，她也同意分手了。我不知道她在干嘛，她找周楠母亲想要做什么？”
    “她要周楠的妈妈去认罪，用自己的命换她儿子的命。”
    “什么！”林新大受惊吓，“她疯了吗？”
    “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你知道沈叔叔在她老家查到了什么嘛？”我又将汪楚楚家原来发生的那些案例扔给林新。用沈叔叔的名义把我们查到的东西给林新，整件事才更有说服力，也不会让他对我过多防范。
    看完所有的资料，他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她才二十来岁啊……”
    “林新，你知不知道你招惹了一个魔鬼？你有没有发现，所有对她不好，或者她觉得对她不好的人都死了。你现在和她分手，你觉得她能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