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别的城市。”
    希思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这个回答真是敷衍。”
    “嗯……我的确是从别的城市来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莫林也有些羞赧,眼睛一直盯着他处，不敢直视希思。
    “你连家乡的名字都不知道？”
    莫林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家乡，我没有我一直跟着马戏团四处流浪。”
    希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马戏团？那你就是从马戏团溜了出来……”
    “是的……我已经离开马戏团了……”莫林眼神幽暗，说话仍然吞吞吐吐，模糊不清。
    见他这样,希思也只好放弃追问。
    “那你就跟我走吧。”他对莫林说,“我有一间事务所,你可以留下来当我助手。”
    “真、真的吗？”莫林浑身一颤，惊讶地抬头看他。
    这孩子显得有点儿迷迷瞪瞪的。希思端详着他，略略点了点头。
    “谢谢你，先生！我一定会认真干活！”莫林咧开嘴，嘴角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我叫希思·多兰。”希思看着他，自我介绍道。
    “嗯，多兰先生，谢谢你救了我，还为我提供工作！”莫林朝他鞠了个躬，诚恳地道谢。
    “走吧，我带你回去。”趁着天还没黑，希思带上莫林，便朝事务所的方向赶路。
    时间拉回到希思赴宴的夜晚。
    深夜，奥特莱古董人偶商店。
    乔伊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之人。
    “所以这几天我要假扮希思，直到他回来？”他忍不住笑出声。
    “是的。”妮蒂亚点点头，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披着灰色斗篷，半夜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让乔伊提前准备好人偶来代替希思。
    “真有意思。”乔伊挑起眉毛，嘴唇戏谑上扬，“没想到他还会求我帮忙，我以为他懒得再跟我打交道了，之前我去找他，他对我的态度可是十分冷漠。”
    “这又不是他的问题。”妮蒂亚翻了个白眼。
    “确实。”乔伊笑着眨了眨眼睛，“他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妮蒂亚，这件事我答应了，这几天我会帮忙假扮他。”
    “好，你要多少酬金？”妮蒂亚问。
    乔伊摇了摇头：“一分不要。”
    妮蒂亚斜盯着他，兴味盎然：“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莫非你喜欢上他了？啧，我真怀疑他是哪儿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男巫，使出什么巫术把你们的心思都迷住了……”
    “我们？”乔伊瞥了她一眼。
    妮蒂亚笑而不语。
    “我是主动要帮他的，就当是为以前的事赔罪。”乔伊往后懒懒地靠了靠，“我做过他的人偶，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那个叫理查德的男人弄毁了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不过我后面又制作了很多，它们比之前的更完美，也更逼近真实的他。”
    “哦？”听见他这自信的语气，妮蒂亚倒来了兴趣。
    乔伊嘴角上翘，挥了挥手，只听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
    妮蒂亚一回头，发现希思就站在她身后。
    “晚上好，妮蒂亚。”希思说。
    深吸一口气，妮蒂亚仔细打量了几遍，这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伊：
    “这具人偶真是完美，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它肯定耗费了你很多心血，乔伊。”
    “那当然。”乔伊扬了扬下巴，“不要小瞧我的人偶，它可以模仿原身的动作、声音和神态，并且还会不断进步，越来越逼近真实的本体。”
    “真是神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妮蒂亚感慨道。
    “通过收集和分析。”乔伊解释说，“我把和希思相关的记忆导入进人偶的身体。人偶收集到这些记忆信息，会自主分析原身的举动，进行模仿。只要我对希思的了解越深，他的人偶也会越来越真实。”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总说自己的人偶有灵魂。”妮蒂亚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虽然相像，它也只能越来越接近希思，而不能真正代替他。依我看，它不能算是希思的人偶，因为所有的人偶都只是由你的记忆分裂演化而成的。”
    “目前是这样。”乔伊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我想制作完美的人偶，但我还没有找到办法。如果我不去影响他们，它们就无法诞生，我现在制作的人偶也不能算是完美的孩子。它们是我的造物，但我并不想让它们仅仅只能依附我，我想让它们变成独立的、能思考的存在。”
    “瞧瞧你说的这话，乔伊，你现在真像‘人偶之神’了！”妮蒂亚打趣他说。
    “我可不想成为‘神’，妮蒂亚。”乔伊靠在椅子上，用手支撑着脑袋，“要是神也跟我用同样的办法创造人类，那我们就都是祂为了打发无聊分裂出来的自我。祂高高在上，人类相互仇恨、无休止地争斗，在祂眼里不过是一场游戏、一个实验罢了。”
    妮蒂亚笑了笑，评价说：“很有趣的言论。”
    乔伊摊了摊手：“行了，让我们回到正事上。希思跟你说了什么？我该怎么应付报社那些人？”
    “这你不用担心。”妮蒂亚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明天早上你直接去报社请几天假，然后呆在家里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嗯。”
    “请假的理由呢？”
    “就说是一些私事，他们不会追问。”
    “看来报社的那些人对他很信任。”乔伊笑了笑。
    “所以他才想要尽力维持住现状。”妮蒂亚补充说。
    “那他的事务所该怎么处理？”乔伊接着问。
    “理查德已经搬走了，他的事务所现在只有三个幽灵助手。你回去后向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好好看家，这就是希思想让你转达给幽灵的话。”
    “幽灵……”乔伊眼眸亮起光，看来对事务所的那些幽灵很感兴趣。
    “就是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谈完正事，妮蒂亚起身告辞。
    “放心，我会认真干活，保证让希思维持住他的体面生活。”乔伊笑吟吟地说。
    扫了他一眼，妮蒂亚转身离开。虽然直觉告诉她乔伊可能会玩弄一些把戏，但现在除了他也没人可指望了。
    第二天，清晨，报社门口。
    维丽娜刚走到大门处，一辆马车就缓缓驶停在她身旁。
    车窗打开，希思的脸露了出来。
    “希思？”看见他，维丽娜先是一愣，接着就朝他笑了笑，“早上好啊！”
    “早上好，维丽娜。”希思也冲她点了点头，“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这几天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请你替我转告给罗恩，帮我向他请几天假。”
    “请假？”维丽娜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维丽娜迟疑地回答，抬头瞄了他一眼，“只是这有点突然，我能冒昧问一句，你说的私事是……”
    希思微微侧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短暂的停顿后，维丽娜听见他犹豫回答：“是一些感情问题。”
    “这、这样啊……”维丽娜后退了半步，脸颊泛起红晕。“咳，我明白了，我会帮你转达给罗恩，我也不会跟他们乱讲。”
    “嗯，谢谢了，维丽娜。”希思微笑着道谢。
    “不用客气。”维丽娜急忙摆了摆手。
    关上车窗，马车又开始奔驰，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静静看着马车离开，维丽娜转过身，走进了报社。
    马车在路上行驶，但却未直接奔向事务所。在距离报社不远处，它慢慢停下，一道人影悄悄钻进车厢，它才继续朝事务所驶去。
    那正是乔伊。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长裙，依旧打扮得像个贵族小姐。
    “告诉维丽娜应该就没问题了……”盯着面前的希思人偶，乔伊小声嘀咕着。
    维丽娜看起来比艾凡和罗恩更好糊弄，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她替希思请假。
    就是没想到她还会追问，乔伊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八卦的女人。不过只要来一句感情问题，就绝对能把她打发走。他懂得这种少女的心思，只要这么一说，她们自己就会主动幻想出无数复杂奇特的猜测，根本用不着其他人再去补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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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混乱的日常
    ◎混乱的日常◎
    乘坐马车回到事务所,乔伊和人偶走下车。
    人偶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伊丽娅，我回来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幽灵出现在门后。
    “希思……”伊丽娅双唇微启,正准备问他昨晚怎么没回来，眼神就瞥见他身边站着的乔伊。
    乔伊跟着人偶走进事务所,将门关上。
    “你好,伊丽娅,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乔伊，是希思的朋友。”乔伊自我介绍道。
    “是人偶店的老板？”伊丽娅回忆了一下，道。
    “是的,看来希思跟你提起过我。”乔伊微微一笑。
    “嗯……可是你怎么会……”伊丽娅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警惕之色。
    乔伊翘了翘嘴角，接下来，人偶开始说话：“伊丽娅,是我让乔伊过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伊丽娅疑惑地看向他,但很快,她就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绕着希思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
    “你不是希思。”她说,“气息不对。”
    “哪里不对？”人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