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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爱恨

    从那个坐牢的男人检查出心脏病时起,赵津月就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即使救回来一次,也是徒劳。
    一切在她的意料中,包括梁景川来找她,她甚至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疾风暴雨敲打窗户,外面漆黑一片。
    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梁景川开了静音,闲适地放到桌上。就算她曾经做过他的主人又如何?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学生,怎么斗得过他?还不是被他轻而易举地带走了。
    玫瑰插到花瓶里,他惬意调整。
    “喜欢吗?”他柔声问。
    赵津月没有回答,打量四周。这里是他郊外闲置的房子,黑白轻奢的装修风格,铁艺线条装饰,如同密不透风的牢笼。
    他温和地继续说:“我特意找人清洁了,很干净,水电都有,我也会给你送饭,你安心住下吧!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赵津月放下背包,明知故问:“我为什么住在这里?”
    现在风头紧,他需要时间处理问题,极有可能顾不上她。他要锁住她,防止她跑掉,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力量。
    花插好了,梁景川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津津,我愿意把我拥有的东西分享给你,那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比如呢?”赵津月从容不迫。
    “花不完的钱,随你挥霍!”梁景川豪爽地说,“房子、车,各种名牌包、奢侈品,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赵津月一口拒绝:“我不需要。”
    这四个字,以前的他也说过,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梁景川笑了笑:“你还是个没进过社会的学生,我理解,以后就明白了。”
    经历过现实摧残的成年人很难抗拒金钱的诱惑,尤其是巨额的、不需要付出脑力苦力的。
    没人不爱钱,他不相信会有人禁得住权势金钱的考验。
    赵津月冷漠驳回:“我说过,我不会变成你。”
    一根针刺进心尖,梁景川的笑容凝固了,还是伪装出从容模样:“你以后就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爱在哪呢?”
    “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之前心甘情愿当你的掌中玩物。”
    “呵!”
    赵津月笑了,梁景川听出嘲讽意味,脸色骤变阴沉。
    她还是惯会羞辱人,真的很讨人厌!他更想改变她了。冷峻的目光落到她的背包上。现在,他要没收她所有的东西。
    他伸手去够,被赵津月无情打掉。
    手背疼得厉害,他恼羞成怒,欲要强行把她按到沙发上。
    他要让她看看身为男人的绝对力量……
    脑袋“嗡”的一下,一个狠辣的巴掌把他扇到沙发上,他被打得耳鸣眼花。
    赵津月一脚踩住他的脸,死死压制,“怎么?又想受虐了?”
    鞋底的泥泞黏住面颊,恶心得想吐。梁景川气急败坏,奋力挣扎,手摸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朝她砸去。
    赵津月敏捷躲开,梁景川抓住时机反击,他再也不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甘愿受她凌辱的狂热信徒了。
    他不会再让她践踏自己的尊严,他要雄起……
    下体袭来剧痛,差点当场晕厥,他来不及反应,胸口遭受猛击,身体被她一脚踹飞,后腰冲撞餐桌,花瓶碎了一地,玫瑰支离破碎,如同鲜血铺地。
    赵津月没什么格斗技巧,不过对付男人,攻下叁路足够了。
    梁景川忍痛起身,艰难地抓过身旁的铁艺摆件,朝她摔去。
    赵津月轻松闪开。
    想用武力对抗她?自取其辱!
    激烈的单方面施暴激起她的兴致,她变得更加亢奋,发泄似的拳打脚踢。不过,现在的她不再失控,不需要母亲、不需要谢序淮,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抚,清醒地掌控源自身体的强大力量,收放自如。
    她又成长了,尽情享受殴打他的过程。
    梁景川被打得鼻青脸肿,眼镜都碎了,衬衫松垮凌乱,松散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后背,脚上的一只鞋也找不到了。
    重创的剧痛在身体上蔓延,梁景川气喘吁吁,还好她避开要害,没有下狠手,不然肯定会被她打死的。
    局势处于下风,梁景川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反抗。
    赵津月还没有收手,抓起他的手臂狠狠一抡,他的身体被甩飞,像冰壶似的滑过地面,直到撞到墙角才停下。
    骨头要断了,梁景川痛不堪忍。
    “舒服了吗?”赵津月开心地笑了。
    梁景川怒火中烧,可他疼得失去还手力气,只能怨毒地瞪她。
    赵津月面不改色:“其实你从未爱过我,你对我一无所知,你只是喜欢疼痛这张赎罪劵。后来也不是爱,只是你的占有欲、控制欲在作怪。你高高在上习惯了,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只有我是不受控的,也无法被你用权势金钱诱惑收买。”
    “除了用权力威逼,你对我毫无办法。这是一种暴力,可偏偏,我也会暴力。”
    她一脚踩住他的背脊,抓住他绕到背后的领带,狠狠一拽。
    “呃!”梁景川顿感呼吸堵塞,他扒住紧勒在颈间的领带,妄图挣扎,可怎么也拗不过她的力气。
    他越是挣扎,她越是加劲,毫不留情。
    反抗失败的他被拖拽到落地镜前,领带再度拉紧,劲猛的力道迫使他的头高高仰起。
    赵津月饶有兴味地笑:“梁大律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镜面清晰真实地映出他的脸。
    痛苦扭曲的一张脸,明明狼狈不堪,却因他优越的好骨相,多了几分诡异美感——额头青筋暴起,湿漉的发丝滴着汗珠,镜片破裂的眼镜变得湿黏,从鼻梁滑落。他张着嘴,抻出的舌头在颤抖,从喉咙里喘出被勒住的呼吸,脸色好像兴奋时的涨红,快要射精似的。
    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骚样子,看着就想狠扇巴掌,肆意凌辱,不过赵津月没有动手,她不想让他爽到,她想试试看,他受虐的底线有多低,多下贱!
    她从口袋里摸出照片,突袭到他眼前。
    “看看这是谁?”
    陌生的青涩面孔,眼神天真明亮,如新升太阳般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在破碎的镜片中分裂重影。他突然惊恐,拼了命地挣脱,可却被她死死禁锢,无处藏身,插翅难逃。
    “拿、拿开!快拿开!咳咳……”脖子被勒得更紧了,他闭紧双眼,不顾死活地疯狂挣扎,耳边传来诵读声,慢条斯理而又怪声怪调。
    “我会坚持不懈地捍卫正义,维护公平,努力让法治之光普照……”
    “不要……咳咳……”
    羞愤的泪水迸涌而出,他恨不得立刻拿刀捅死她。
    赵津月没听见似的,还在煞有介事地朗诵他曾经的毕业宣言。勒住他的手劲拿捏得刚刚好,既不用力过猛,又不留挣脱机会。
    多完美!
    她很享受,而梁景川只觉生不如死。
    他从未如此憎恶过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小蛇滑进身体里,钻入裂开的骨缝中,抓不住、够不到,更没有办法抵御,只能任由她横冲直撞,祸乱五脏六腑。伴随持续不断地嗡鸣,痛苦煎熬。
    他无法接受现在的困境,更无法接受身下竟然有了反应。
    曾被她长期锁住的性器衰颓不堪,需要用各式各样、无穷无尽的药填补治疗,可今天没有吃药,他的性器竟然复苏了,勃然跳动。
    这一定是还没改掉的习惯!
    他更加羞愤,无比后悔认识她,更嫌恶曾经当过她的狗。
    怎么会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为神明?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他要扭转局势。一个即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者,决不允许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踩到脚下践踏凌辱!
    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他不甘心,拼尽最后的力气爆冲。
    赵津月手一收,牵引绳似的领带猛地扼住他的脖颈,无法呼吸,他不得不泄力,留出喘气余地,口唇憋得青紫,头脑缺氧发晕。
    好在,他咬住了照片。
    手脚都动不了,他强忍住眩晕的不适感,磨动牙齿,甩头撕咬,眼镜都飞了出去,不知道摔落哪里。
    赵津月静静观看,笑出了声:“以前没发现你学狗学得挺像的,就是年纪太大了,不如你儿子可爱。”
    梁景川气得头更晕了,眼冒金星。
    他怒目切齿地磨咬,不知过了多久,他吐了出去,照片上的脸在他持之以恒地努力下磨掉了,遍布湿濡齿痕。
    他虚弱地笑了,像在宣告他的胜利。
    一模一样的新照片甩到他眼前,他的笑僵住了。
    “还有很多。”赵津月微笑,“继续吗?”
    梁景川顿感黑朦,一口鲜血吐到照片上。血从头部流下,滴落地面,那张年轻而又憧憬未来的脸被染红,模糊不清。
    赵津月从口袋里抽出一沓厚厚的照片,朝空中抛洒。照片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他无处可躲,她放声大笑。
    轻薄的相纸落到他身上,如泰山压顶般沉重,他的头垂下去,精疲力竭,只能奄奄一息地放狠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杀了我吗?”赵津月满不在乎,“用刀?用枪?还是你的……权力?”
    最后两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背脊窜过凉意,梁景川头皮发麻。
    他从不觉得她能战胜他,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学生,就算指点宋慧莲又如何?都是蝼蚁。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手机上,不等他出动,就被赵津月一脚踢进柜底。
    他的心凉透了。
    赵津月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他愤恨地瞪着她,嘴角挂着血。
    她从容一笑:“想杀我?下辈子吧!”
    起初他还是愤怒的,可一直被她凝视着,他渐渐慌了。似乎意识到无力回天,继而变得颓唐。
    赵津月无情地甩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睨他。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在你们手里变了质。你们自以为凌驾于权力之上,高傲自大地制定规则,操控规则,实则都是权力的走狗,干的事无非恃强凌弱,威逼利诱,以优越傲慢的姿态压迫不如你们高贵的普通人。”
    梁景川双唇翕动,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津月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可谁又能确定自己永远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你们在攀爬的道路上注定要献祭自己的尊严,换取地位。为了稳固地位,你们会向更高等的权力屈服投诚,长此以往,循环反复。”
    梁景川望向照片中的明亮眼眸,痛心疾首:“我也不想,你不懂我的苦衷,我……”
    “你什么?”赵津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坏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这对好人太不公平了。她没兴趣听他的过往,谁让他选择这条路呢?
    “权力是你们的主人,面对主人的施虐,你们甘之如饴,任其鞭打凌辱,毫不反抗。你们是开心的、享受的,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一种成长,一丁点赏赐都是莫大的荣耀,你们顺应这样畸形的社会规则,骨子里就下贱!所以你们的自尊心敏感脆弱,不堪一击。”
    “不、不是的……”梁景川慌忙辩解,恐惧感笼罩心头。
    赵津月仿佛看到那个被她阉了的男人的影子,她一脚踩住他的脑袋,慢悠悠地继续说:“以前我不懂,自打认识你,我开始明白了——父权社会的所有男人都是m,都有受虐倾向,或轻或重,无一例外,只是分觉醒的和没觉醒的罢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下:“这个理论还没有得到验证,不过,我很有兴趣去实践。”
    “不是的……不是的……”他还在喃喃否认,身体的反应却恰恰相反。
    他越扒紧地面,她越开心。
    只要一直趴着不翻身,就不会被发现,他窘迫地遮掩,可当她从背包里拿出摄像机时,他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她一步步向他靠近,他无力躲避,只能任由影子将他笼罩吞噬。
    “你不是想当玩物吗?”
    “我帮你!”
    “我会让你成为全社会的玩物。”
    “堕落吧!你是开心的,不是吗?”
    一连串话语激得他毛骨悚然,仿佛堕入无尽炼狱,更让他恐惧的是自己的生理反应,不是自己的身体似的,完全受她操控。
    以前是赎罪,心里有负担,才会对她的施虐甘之如饴,可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她的声音不断回响,冲击他的叁观。
    他快要疯了!
    赵津月一脚掀开他,镜头对准他的脸。
    天花板的灯亮得刺眼,梁景川惶恐无措,不知是挡脸还是捂住下体,人前沉稳儒雅的样子不复存在。
    赵津月向下移动镜头,裆部果然撑起来了。
    她微笑:“想要吗?”
    “不想……不……啊……”
    下体被鞋底踩住,隔着西裤面料来回碾压。
    很疼,很兴奋,他甚至想要和以前一样,被她狠狠踢踹。
    赵津月故意提问:“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
    说话间,她稍一施劲,爽到他翻白眼,急促喘息,淫荡的样子下贱至极。
    “屏幕前的你们,看到了吗?”赵津月缓缓移动镜头,“平日里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端出上位者的架子作威作福,实际上就是个惯会发骚的公畜!自以为像公孔雀似的施展魅力,其实就是个跳梁小丑。哦对了,尽量不要外放,他的喘声真的很骚,影响不好。”
    梁景川又恼又羞,可他完全控制不住,粗重的喘息越来越紊乱。
    那条小蛇缠绕住硬挺的性器,紧紧裹住,哪怕快要折断了,他也不想中止。
    赵津月一本正经地继续提示:“以防观感不适,可以调低屏幕亮度,如果你们是躺在床上观看,建议侧过身体,避免手机滑落,砸到鼻子。”
    梁景川应该感到无地自容,应该愤怒,如果她公开视频,他这辈子都毁了,可他除了兴奋就是兴奋。
    毁了就毁了吧!
    贪图短暂的快感,沉迷荷尔蒙上头的刺激,真的很爽!好像身体又回到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时期。
    没有赎罪,没有借口,只是单纯享受她的凌辱。
    堕落的确是开心的。
    赵津月轻声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帮我解决了他。”
    在说她父亲吗?这一直是他的疑惑。
    她问:“你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吗?”
    他的心思被她看穿。
    赵津月笑了:“你马上就知道了。作为回报,也是奖励,好好享受吧!”
    话音落下,痛感瞬间飙升,他的瞳孔放大,始料未及。
    好不容易复苏的茎骨彻底失去生机,仿佛遭遇惨烈车祸,被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无情碾压,血腥气味扩散蔓延。
    除了几乎致命的剧烈疼痛外,他只有一种感受——活着死去。
    赵津月移开脚,他的西裤裆部变得粘腻,厚实的深色布料看不出红色还是白色,不过通过他扭曲痛苦的表情看得出一定是血肉模糊的。
    他的眼神从迷离转变为愤怒,如果不是疼到起不来,他会拿刀砍死她吧?
    赵津月不在意地笑笑,相比那个男人,她已经很仁慈了,至少让他在快感中度过。
    “如果恨能让你舒服点,那就恨我吧。带着仇恨走向坟墓,那里是你的归处。”她背上包,像看热闹结束的旁观者,若无其事地朝门口走去。
    梁景川的心脏怦怦跳动,频率很快。
    是疼痛带来的吗?
    不是的,他很确定。
    他感到惊异,比性器被她踩烂还要不可思议,完全推翻他曾对她的情感认知。
    越是压抑,越汹涌。
    他突然癫狂大笑,疯了似的吼:“赵津月!我不会恨你,更不会爱你!”
    谁在乎?
    她笑了,拧开门锁。
    “吧嗒”一声,梁景川的心跳骤停。
    风很大,枯萎的花瓣掉落枝头,无法逆转。当她迈出那道门时,即是永别。
    他的心被门外的风吸空,前所未有的难受,比受她凌虐还要疼痛。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或许……”
    “没可能。”赵津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和你,生来就不是同路人。”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口一空,他的心脏急剧收缩,窒息般的疼。劲急的风封死了门,他的目光还不肯放下,颤抖的唇在翕动,干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呜咽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在被困住的、无休无止的痛苦中等待自己的死亡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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