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明下午的工作，依然忙碌不停。
    除了五十名志愿者的癌症筛选外，还有五名古青柠堂哥姨夫提交的体检人员。
    傍晚近六点半，完成中心工作的余至明在周沫的陪同下，来到了骨科所属的一间单人病房。
    余至明一眼看到，消瘦许多的项医生，身上多处穿戴着支具，而非石膏包裹，躺在一张多功能病床上。
    余至明晓得，这种病床是专为身体多处骨折，行动不便的伤者设计的。
    病床两侧安装的支架和吊索，可通过电动或手动方式，协助伤者活动四肢和身体，减轻身体的难受感。
    病房内除了项医生，还有项医生的家人和主治医生等七八人。
    疲累的余至明，懒得和他们寒暄。
    他直接来了一句“需要安静的环境”，就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也包括周沫。
    余至明也没有与项医生过多哆嗦，直接上手对他的身体做起了检查。
    好在项医生用的是透气又简便的支具固定身上骨伤，而不是又笨又厚的石膏。
    这减小了余至明的检查难度。
    项医生这种因为意外导致的全身重伤，又是通过急救手术抢救过来的，遗留的大问题或许没有，小问题肯定有不少的。
    虽然余至明有心理准备，但对项医生一通全身检查下来，发现的问题之多，着实让他有些咋舌。
    大点的问题就有左四肋骨有些错位，左腿胫骨愈合不良，有炎症。
    还有十二指肠伤口缝合处，或许因为可吸收缝合线消融不佳，有明显炎症肿起。
    至于小问题，诸如没有清除干净的骨碎片，断裂损坏的小血管、黏连的肌腱、打结或断裂萎缩的肌肉束等高达二三十处。
    项医生之所以左手感知麻木，就是因为他的左小臂有多处细支小血管断裂。
    这让他左小臂和左手的肌肉和神经得不到足够养分供应，导致其功能出现了退化。
    因为发现的问题有些太多，用简笔图来绘制肯定表达不清，时间也耗用太多。
    余至明喊进周沫，让她使用手机来录制他重新检查，并口述发现问题的视频。
    等周沫把检查视频拍摄完毕，余至明就发现项医生的脸色，难看的很。
    他明白项医生此刻的心情。
    这么多小血管的断裂和损伤，以如今的治疗技术来说，很难恢复。
    也就是说，他左手的感知能力，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骨科医生的工作，虽然有不少是使用锤子、凿子、骨锯等一类的力气木匠活。
    但精细工作也不少，诸如关节修复和置换、嵴柱微创手术、骨膜小血管修复等等。
    这种高精尖的骨科手术掌握和熟练程度，决定着一名骨科医生的实力和地位。
    由前呼后拥的资深专家一下子坠落为普通医生，这其中的落差，一时之间，大部分人在心理上很难接受。
    余至明忍不住开口安慰道：“项医生，我们人体有很强的自我恢复和适应能力。”
    “三五个月后，你未尝不能完全恢复。”
    项医生脸上挤出一些笑意，说：“余医生，我对这个结果，已有所预料。”
    “毕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命大和运气了。”
    “怎么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人啊，要学会知足。”
    虽然项医生说的很是洒脱，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看着不对劲，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让余至明有些纠结。
    究竟要不要雪上加霜，把他妹妹湖弄他的事情告知？
    犹豫挣扎片刻，余至明还是开口道：“项医生，有一件事需要说一下。”
    “我没收到过你妹妹送来的答谢礼物。这么说吧，一句谢谢，我也没听到过。”
    终于说了出来，余至明就感觉心情一松，不等项医生回应，在他的愣怔表情中，快步离开了病房……
    晚上过七点二十分，余至明回到了紫金苑住处。
    他往餐桌旁一坐，就发现唯独他的近前，放了一大碗颜色呈枣红色的浓粥。
    “这是啥？”
    “汪医生送给你的壮阳粥啊。”
    古青柠笑嘻嘻道：“自己体验一下这粥的功效如何？还有，你这段时间瘦了一些，确实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
    余至明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品了品。
    除了浓烈的粮食原本味道外，还有一股澹澹的药味在嘴里弥散。
    也可以说是药香，这味道不令人反感。
    因为粥的温度正好温和，饥肠辘辘的余至明接连喝了大半碗粥，才停住了嘴。
    除了身体感觉变舒服许多，还有一股浓浓的暖意向四肢百骸散去！
    “不说功效如何，这粥的味道就不错，喝着也挺舒服！”
    余至明评价了一句，又问青柠：“和汪计药膳的老板娘谈过了？”
    古青柠点了点头，说：“谈过了，对方也流露出了合作意向，还说多年前，汪梧医生曾经也大力推广过，但是失败了。”
    “不过，具体要不要合作，如何合作，还得汪梧医生拍板决定。”
    古青柠又看向余向晚，问：“姐，这个项目，你要不要投资一些？”
    余向晚咽下嘴里的食物，说：“短租公寓和小食堂的盈利，又全都投了进去。”
    “手上根本没有余粮啊。”
    她又眉眼含笑道：“老五，告诉你一件事，一品驴肉馆的餐厅经理，今天和我们正式签署了工作协议。”
    “春节后，他就会成为小食堂事业部经理，负责小食堂工作标准和规范的制定，日常管理、业务培训、业务拓展等工作。”
    停顿一下，她又道：“他不仅是自己来，还会带着一品驴肉馆的一二十名同事过来。”
    “这样，我们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有熟练餐饮经验的优秀员工。”
    “春节后，小食堂也要进入发展快车道了，需要拉投资了。”
    余向晚嘻嘻笑着邀请道：“青柠，你要不要给小食堂投资啊？”
    古青柠点头道：“投资，肯定要投的。”
    “看来这个春节，我要施展百般魅力，发扬不要脸皮的精神，或要或讨或借，尽可能的从长辈那里筹集创业和投资资金啦。”
    余至明忍不住好奇的问：“青柠，你过年的压岁钱能收到不少吧？”
    古青柠轻叹道：“为避免攀比，家族长辈都约定好了，小辈压岁钱就一百元！”
    余至明赞同道：“这样很不错。”
    “自从我工作后，我过年时发出去的压岁钱，一个月工资都打不住。”
    古青柠笑着问：“今年的压岁钱，你不会也要发出去一个月工资吧？”
    余至明白了她一眼。
    “这怎么可能？至多比去年多一倍，可不能给小家伙们太多钱。”
    古青柠笑了笑，转而说说：“药膳项目，要循序渐进，一开始的投入不用太大。”
    “我出一百万，至明你也出一百万……”
    余至明打断道：“我可没说要投资！”
    古青柠哼哼道：“这药膳需要汪梧医生的本事，更需要借助至明你的名气。”
    “所以，你必须是股东之一。”
    她又劝说道：“至明，我保证不会让你亏钱啦，发展起来盈利了，算你的。”
    “公司亏了，我来兜底。”
    “至明，我这样的诚意，可以吧？”
    余至明笑了笑道：“诚意满满，只是这投资能不能少一点？我想着，先把宁安医院的欠款还掉。”
    古青柠也翻了一下眼皮，说：“还钱着什么急啊？用你在宁安的工资慢慢还就是，又没人催你还钱。”
    “至明，你要这么想……”
    古青柠诱惑道：“你把钱投到药膳项目，投到小食堂项目。”
    “两个项目发展起来，将来可就是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的获利呢。”
    余向晚又跟着劝说道：“老五，你难道对小食堂没有信心吗？”
    余至明迎着四姐的目光，说：“信心，当然是有的，大蒸包和饭菜口味都不错。”
    “只是投资都有风险。”
    他实话实说道：“我就想着，我做你们的后盾和保险，你们可以在外面随意折腾。”
    “哪怕你们全赔了，破产了。”
    “只要我在，我不倒下，你们就不用担心今后的生活。”
    这话，让余向晚和古青柠心中暖暖，又一次感受到了亲情和感动。
    两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
    余向晚缓缓道：“老五，只要你自己不发生意外，你就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和保险。”
    “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垮了。”
    余至明笑道：“美好生活才开始，我也不想英年早逝，肯定会照顾好自己。”
    古青柠也开口道：“至明，你每月收入已经不菲，大部分用来还款，效益太低啦。”
    “不如这样，扣除生活费用和必要开支，三分之一拿来储蓄、买稳健理财，三分之一还款，三分之一用作风险投资？”
    余至明点头道：“不错，就这样安排。”
    “过去几个月，我也赚了几百万了，但我银行账户现在就不到三十万。”
    “我心中的安全感，真的不高啊。”
    这时，余至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尤卫贤医生的来电。
    “余医生，有个朋友看过大歌星饶艺参加的那个综艺，说他的嗓音，也发生了变化。”
    “不知有没有时间给他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