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血月被云盖住,森林绿惨惨的无端让人感受到压抑,只有几声不知明的鸟类的干枯啼叫偶尔点缀这个夜色。
已经是师弟第四天的逃亡了,他卷缩在洞**,斜向上的洞口很好的用干草和落叶做了遮掩,甚至还有一个通感中级的术法遮掩。
面前燃烧的火堆烧的干枯枝叶噼啪作响,双手抱着膝盖,瞳孔中的摇曳火光让他更加坐立不安,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休息怕是自己先猝死了。
形势难料,越靠近圣地,妖修越感觉不妙,不知道如今接应他的信鸦在何处。信鸦是圣地的上下级联系的渠道,对于圣地而言较为重要的信息网络。
他很清楚人修的恐怖之处,上万年前的人妖大战后,人族惨胜,部分人族研究妖族和人族的融合手段,想借此作为战略武器。
大部分人修排斥妖修血脉,人妖生出来的孩子在腹中已然身死。这项计划可以说是惨无人道,最后被几大宗门联合否决了,研究在那时也就搁置了。
谁曾想过了几千年后,有个丧心病狂的人修利用禁术将五行相合的妖血强行注入体内,具体的情况妖修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人成功了,现在连名字在妖修中也是个禁忌。
创造的新物种引起了人修相当大的轰动,其身体经过转化后多出了一块妖晶,大大增强了五行的亲和力的提升,以及本身特异化的器官有种种神异,而且血脉也能进行隔代传播。
但这些妖晶并没有办法被人修所用,同样特异器官移植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在人身上的存活率几乎为零。
人族也由此分成了两个派别,亲妖和灭妖。直到现在,两派依旧争论不休,但是妖修和部分亲妖派人修融合已经有上千年了,矛盾没有之前尖锐,甚至人妖在部分领域也是通力合作。
在这种情况下圣地出现了,圣地推崇返祖,强调人和妖的对立。人的血脉仿佛是个枷锁,被其厌恶和摒弃。
圣地没有固定的山门,对外围成员来说,只有互相接头的上下层关系和信鸦,可以说是相当神秘。
圣地中的妖修妖血浓度较高,像他这种稀血只能算外围的外围,被螳哥吸奈后,连圣地的核心成员都未曾得见。
马蹄是他的特异器官,还是较为稀有的风属,但他的修炼天赋一般,心思全花在了外物上。十多年的普通学舍生活也不过尔尔,没有什么值得赘述的。甚至在学舍毕业后,还是通感中阶,月宗的外宗拼了命才考上,在外宗也是郁郁不得志。
或许圣地的理念是对的吧,他并没有圣地的伟大“鸿愿”,只想自己血脉浓度更进一步,去圣地里安稳呆着,好好生活,好好修炼。
透过洞口的光线突然被遮蔽,周围
的风属性的变化让他绷紧了神经。
“呀,这里藏着一只小虫子。”洞口外的声音如同孩童般稚嫩清脆,却让他手足冰凉。
遮掩的干草枯枝瞬间塌落,露出了洞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透过火光,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坐在了魁梧的有点不像话的壮汉肩膀上。
“啊,阿秋!”小女孩打了个喷嚏,“妖修的味道,错不了,真呛。”
妖修瞳孔紧缩,这两个人他认识,一个通感高阶,还有那个小女孩离筑基也只差一线!绝对平生大敌!门口的术法不起作用,自己身为妖修也没有得到任何预警!
“风,疾!”入口已经被堵住了,情况不可谓不差,可以说是绝境了。进退维谷的状态下,唯一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面前的枯枝败叶被风直接吹散,无垠之火直接朝洞口的两人轰去。风借火势,越卷越烈,风里摇曳的火光把三人的脸色都照的阴晴不定。
等枯枝落定妖修不敢置信的大了双眼,小女孩毫发无伤,壮汉的黑衣被烧开了一个小洞。本来想二人避让火势,自己借由速度冲出洞口,没想到两个人纹丝未退。
“只是通感中阶的程度嘛。”小女孩咬了咬手指,本来还有点见猎心喜,她也是风属性,结果猎物的强度让她很是不喜。
风吹散的烧干枯枝散发的难闻气味让妖修不由咳嗽了两声,妖修哭丧着脸,等等!还有机会!
妖修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袋装粉末,直接往洞外抛去,“风,爆!”
“这什么玩意?毒吗?”小女孩笑了,“风墙!”凛冽的风混合着粉末,刮到洞口被风墙挡住,洞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她突然意识到不妙,来不及把壮汉带走,自己脚尖一点,从壮汉的身后飘然离开。
粉末席卷而来,空气里的气息越发燥热配合着未灭的星星火光,洞口被风墙突然堵住后,有限的空间里发生了烈的爆炸!
只听得一声闷响,洞穴整个坍塌了。最后小女孩被直接炸飞,弹到了不远处的树上昏迷了。最后只看见那妖修错愕的脸在火光漫天中支离破碎,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而搭档的上半身已经消失不见了。
“什么声音?”俞文回头看向爆炸的方向。他的身上的飞鱼服已经破烂不堪,脸上的一道划痕从左眼一直到下颚处,皮肉整个翻开。
面前伫立的道身影则更为凄惨,脸上的神情早已灰败,还残留有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不相信自己被就这么杀掉了。
两手如同尖刀一般刺入地面,左胸口被刺了一个通透,可以从后心看到前面的俞文在默默舔着自己的伤口。
地面上还有一只信鸦在血泊里抽搐,“螳老大,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想正常的生活修炼而已,你们圣地却叫我送命。”
自己还有一个师弟还没杀,但是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力有未逮。
俞文活动了一下,脚筋差点被螳螂的特异器官割断了,“通感高阶,差一步筑基。老哥,你还是挺强的啊。”
“算了,放过那小师弟吧。反正他对我也是知之甚少。”俞文笑了,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
那爆炸不会和那便宜师弟有关系吧?自己毕竟把装妖哨的盒子丢给他了,宗监司有办法锁定了那玩意,怕是现在在满世界乱跑。
“那师弟叫啥来着?”俞文摸了摸头,实在回想不起来那马蹄师弟的名字,算了,无所谓。
本来想放前面一个师弟生路的,奈何他实在跑的太慢了,到时候落入宗监司手里,怕是把自己的内裤颜色都交代了。
像自己这么爱惜后辈的真的不多了,俞文嘻嘻一笑。
“你还想找我问责?也不看看谁给的情报?老背锅侠了。”抛了抛手里的翠绿色妖晶,不得不说这老哥的成色是真不错啊。
“好像得跑路了,好像两边都得罪了,”月宗是回不去了,没人会喜欢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又刚刚宰了自己的上级,趁圣地没啥反应早点开溜,自己虽然已经宰了一只信鸦,但谁知道自己以下犯上有没有被其他的信鸦看到?
“去哪呢?去隔壁告水宗那嚯嚯?”说干就干,俞文把妖晶揣进裤兜,“我逃跑一直可以的。”
“醒醒,小乙。”女孩被人摇醒。
思绪像是断片了,只觉得睁开眼睛世界模糊不清。
“你们现场收拾一下,看看那妖修还活着吗?”隐约听见了临月的声音,“这腿谁的?”
小乙哇的哭了出来,倒是把临月吓了一跳,“怎么了小乙?”
“那妖,那妖修已经死了。”小乙还在嘤嘤不止。
“那你哭啥?”临月很疑惑。
“那,那两只脚是我的玩具!我玩具被弄坏了!”小乙终于忍不住了,放生大哭。
“王大的脚?”临月的脸阴沉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小乙的言语还是因为王大的死。
“老大,洞口挖出来了,”下属递上了一个马蹄,“只找到了这个。”
“一群废物!”他可以肯定俞文没死,作为昔日的同僚,自己再了解不过,本来以为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非俞文莫属,没想到是连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外宗弟子?
洞穴外安静的可怕,只有小乙的抽泣声。
主谋没抓到,反而自己折进去一个宗监司的人?
“俞文死了。”临月面无表情。
“啊?”下属疑惑地看着他,“俞文死了。”临月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周围的人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