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棵树仍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直到人类开始商量要不要为这棵树动用核武器，这棵树突然就停止了生长。
    虽然不明白这棵树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扩张，但它能停止生长就是好事。
    人类也不想为了一棵树毁了这一整片水土，而且这棵树只要不继续侵略人类居住地，它守在这里其实也有一定好处。凡是要从巨树那一面过来的异兽异禽都需要先过巨树这一关。
    于是人类一边警惕这棵巨树，一边馋涎巨树带来的好处，就在对抗巨树的前线原址建立了人类聚集地。
    一开始只是一个观察哨所，可因为巨树多年没有侵略行为，又承担了相当于防护罩一样的功能，再加上周边水源丰富，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里定居，最后形成了现在的封树城。
    秦耳刚来这里就被巨树吸引，如果他的精神感知没有出错，这棵巨树已经接近妖的程度，也就是它已经拥有了灵智和一些超凡能力。
    这可真是太让人惊讶。
    他在地球也曾发现过少数几个快要拥有灵智的动植物，其中一个还深藏在海底深处，但它们距离妖的程度还差得远，只是初步拥有灵智，以及活得比较久。
    没想到蓝星这边竟然真的出现了传说中的妖。
    秦耳现在对当年的大灾变原因越来越感兴趣，竟然能在短短九十九年内……也许还没那么长时间，就让一棵普通的榕树变成了拥有灵智的树妖。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其他已经变成妖的动植物？
    再想到小老头跟他的嘀咕，封印石中的大巫可是都把现在的人类当做人妖混合产物，也就是说现在的人类，不管新旧，在众位大巫眼中都不再是纯种人类。
    妖化，其实也可以说成异化。
    但让人类产生变异，和能让动植物昆虫直接越过百万亿年的时间发展出智慧，那意义可完全不同。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树？当地人可是有不少人称它为树神，还有不少人祭拜它。真是一群沙比。现在这棵树老实，不代表它以后也会一直老实，不趁着现在它还算不上巨无霸的时候干掉它，等以后它再暴长，说不定整个蓝星都要被它占满。”夜叉仰头看着远方树荫铺天盖地的大树，语调中充满对当地人和执政者的不满。
    秦耳还没跟这棵大树接触过，也没办法说夜叉的说法就不对。
    但是，“如果大灾变后，只有少数人出现异能和身体异变，他们对其他普通人来说都异常强大。你说会不会有人恐惧他们的外形或能力，想要干掉他们？并说出千万不要养虎为患的话？”
    夜叉藏在兜帽中的脸看过来，冷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少数者生存艰难，如果他们还外形特异、能力超凡，那就更容易格格不入，被绝大多数人警惕。
    但人类是人类，人类怎么打生打死，那也是人类自己的事，将来有一方赢了，那也是人类称霸。
    可异类就是异类，它们天生就和人类立场相反，如果不趁着它们弱小的时候干掉它们，人类一旦输了，不是变成奴隶和家畜，就是死亡。你喜欢当奴隶和家畜吗？还是希望人类灭绝？”
    秦耳完全没有被夜叉咄咄逼人的口吻吓退，只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毕竟蓝星也不是人类的蓝星，而是属于无数生物。”
    夜叉差点呸出来，语调也变得更加阴阳怪气：“这世上真是永远不会缺少圣母白莲花。合作的前提也要先把敌人打到害怕，那才有谈合作的可能。可某些人现在做的是什么？他们在捧着敌人，就好像生怕敌人不够强大一样。”
    秦耳严肃脸：“你说得太对了！遇到敌人就得先打，把对方打服了再说。”
    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我们也可以先沟通看看，看敌人需要什么，以及是否有什么误会。如果是误会，能解开那就避免了双方不必要的牺牲。如果对方有什么需要，且愿意与我们公平交易，那也不妨交易看看。毕竟人命只有一条，打仗说起来容易，但死了就是死了，如果致残更是要痛苦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夜叉气笑：“你要怎么和一群没有智慧的异兽异植沟通？送过去被它们吃掉你的大脑吗？而且就算能沟通，它们说谎骗人怎么办？”
    秦耳眨眨眼：“那当然要选能力适合者。至于异类们会不会说谎骗人，我们谁又能保证现在的诚恳能永远持续？就算人类之间的国家和城邦，又有多少个能拥有永远的友谊和和平？不都是尽力维持，一直都走在打打闹闹和协调的路上？”
    “你别犯蠢了！”夜叉说话变得越来越不客气，大概是怒火上来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类死在异类手上吗？你知道你现在的安定生活都是谁给予你的吗？那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你竟然要和这些害死无数人类的异类合作？”
    “可人类害死的人类更多吧？既然曾经为敌的人类和人类能合作，为什么人类和异类不能合作？难不成真的要把全世界的异类都杀光？那最后是不是就是新人类和旧人类开战？”秦耳小声叨叨。
    夜叉要爆了：“你他妈到底站哪边的？”
    秦耳赶忙安抚小朋友：“我当然是站人类这边。我是说先尝试沟通。和异类打生打死并不是唯一的生存方法。我们完全可以尝试更多的路。就像人类有好人有坏人一样，异类中也会有想要平静生活、想要和人类和谐共处的生物。为什么不能把这部分想要合作的异类拉到我们这边？如果异类中出现了高智慧物种，那合作共赢就更有必要。”
    “屁！如果异类出现高智慧物种，那更要在它们产生智慧之前消灭它们！蓝星是我们的蓝星！”夜叉气炸。再次确定自己的三观和这个招风耳不同，他们的搭档只会有这一次。
    “可那些异类也都原产蓝星啊，就和我们一样。”
    “你！”夜叉都要撸袖子了。他要打死这个人奸！
    “我们不吵了，工作要紧。”秦耳看把人真的逗火了，连忙摆手，示意回到正题。
    “是我不想工作的吗？”夜叉额头崩出青筋。明明就是这个招风耳胡扯八道才会气得他跟他辩驳。
    “工作工作。”秦耳很怂地迅速转头，指着城中心问：“那座城堡是当地管理中心？”
    夜叉看秦耳先怂了，就像打赢了胜仗一样，瞬间畅快。虽然他心底总有种似乎被对方当小朋友哄的错觉……对，这一定是错觉！比年龄，他可比这个招风耳大好几岁，他才是前辈！
    夜叉调整心情，回答：“不是，那是基因研究院的分院。”
    秦耳意外，“这里有基因研究院的分院？”
    秦耳猜测也许新人类的基因研究院很可能察觉到这棵巨树与其他异植的不同。
    而夜叉的回答也印证了这点：“一开始是为了研究这棵树为什么能长这么大、这么快，后来就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但这个研究分院还是挺有名的，据说就是这里的分院研究出了现在市面上有市无价的基因提升药剂。”
    秦耳又意外地看了眼夜叉，他以为夜叉会在刚才的争论后就不会和他说话，没想到对方竟然压制了自己的怒火，这个人也许比他预想得要更负责得多。
    秦耳冲夜叉友好地笑了笑。
    夜叉唰地扭过头，他可不是来交友的。等完成这趟任务，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面对异类只怂到想要合作、又满口谎言的无能骗子！
    可能为了给秦耳一点教训，这次夜叉同样把秦耳丢在城中，自己去找符合秦耳所说的藏鬼地点。
    秦耳乐得如此，这次他也没租车，而是找了一栋高楼，坐在水箱的阴影下，闭眼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封树城虽然比吉祥小镇大不少，但秦耳的精神力仍旧覆盖得轻轻松松，甚至又多延伸出一些，照样先从外围寻找起巫纹。
    忽然，秦耳感到自己的精神力触角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等会儿找你玩，我先办点事。”秦耳把自己的意念传输过去。
    对方的精神触角显然接收到了，但它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跟上了秦耳的精神力触角。
    秦耳看它没有纠缠上来，只是跟在一边，就没管它。
    封树城里竟然一个巫纹都没有。
    “是你吗？你阻止了他们？”秦耳主动把自己的精神力触角碰到跟在一边的精神力细丝。
    对方没有回应。
    秦耳笑。这个小树妖还挺谨慎，愣是装不会说话。
    但它显然是个好奇又活泼的小东西，发现一点异常都会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出来看看。
    秦耳怀疑这棵榕树妖每天都会让自己的精神力在封树城里溜达，这是看热闹，也是学习。
    “我是说是不是有人在这座城里绘制了某些奇怪的图纹，你感知到其中的古怪能量，就用自己的树根抹去了？”秦耳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那精神细丝仍旧没有给予回复，却忍不住弹跳了几下。
    秦耳笑出来，跟说悄悄话一样：“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已经把树根遍布这座城的地底这件事告诉别人。”
    我只会在你打算对人类不利时直接把你吃掉。秦耳露出狼外婆的笑。
    那精神细丝突然缩回。
    秦耳挠挠耳朵，苦恼：他是不是吓到小树妖了？
    秦耳正在想他要不要继续去找那小树妖友好沟通，夜叉回来了。
    夜叉可能路上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一脸冷漠地说：“我找到了几个貌似有鬼的地方。我带你过去。”
    秦耳想说这是无用功，浪费时间，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夜叉就抓住他的手臂，瞬移到了第一个地点。
    秦耳：会瞬移了不起吗？信不信我过两天就给自己整一个。
    “这是我找到的本地最有可能的鬼屋。”夜叉两手抄进裤兜，下巴一抬，指向前方。
    秦耳看着前面他才问过的城堡建筑，特别无语：“你说基因研究分院是鬼屋？”
    夜叉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光，嘴上却说：“没错，当地不少人都说这里闹鬼。就连分院的人都没否认这点。”
    “这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溜进来捣乱故意放出来的恐吓嘛。”秦耳嘀咕。
    夜叉不由分说：“你快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鬼！外面看不到，我带你进去。”
    “你敢进去？我不信基因研究分院这种重要的地方会没有防止瞬移、穿墙这方面的异能者的方法。要进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被抓坐牢，更不想被关当做实验体。”秦耳拔脚就跑。
    “想跑？你必须给我进去看看。”夜叉身影一闪，抓住秦耳手臂。现在他已经笃定秦耳就是个骗子，他根本看不到鬼。
    咦？他竟然没能抓住秦耳手臂？
    这怎么可能？
    不但没抓到，那招风耳还跑得飞快，两腿跟装了风火轮一样，转眼间就要跑出城了。
    夜叉不信邪，使用瞬移追了过去。
    第82章 好心帮忙的榕树妖
    夜叉死活不相信他竟然有把人追丢的一天。
    他每次都是看到对方的身影，保证自己能准确地瞬移到他的前方一米左右，瞬移时间也不会超过眨眼的速度。
    如此他就能确保每次都能快对方一步，无论对方怎么跑，只要对方的速度没有超过他瞬移的速度，只要对方能被他看到，他就不可能追丢。
    可就这么一眨眼间，秦耳不见了。
    他前后左右都找遍了，没人！
    夜叉不相信秦耳的速度能超过他。
    所以秦耳是能隐身？还是能钻地？
    秦耳手持隐身符一路小跑，跑到了大榕树的生长范围。
    密密麻麻的气根让你根本看不到榕树的主树干在哪里，甚至连进入都难，真正的一木成林。
    秦耳一瞧这些气根的分布排列，当即乐了：“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学习。这是模仿的城墙？”
    再密集的气根也不至于长成这样，从地面到垂下气根的树枝之间的高度，以及气根之间，彼此纠缠、紧密排列，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形成了一圈青灰色的气根墙。
    垂在最外围、还没有落到地面的一些气根微微摇晃。
    秦耳打开天眼，看向这些气根。金色光线在自如流动，美得像一幅画。
    秦耳不是为了欣赏别人看不见的美景，他是为了寻找这些气根墙的薄弱之处。
    找到了！
    秦耳略等片刻，突然两手抓住气根墙，用力往两边一撕。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秦耳动作，肯定会吓一大跳。
    在封树城生活或进出封树城的人都会被严厉告知一条规则，那就是不能接近那棵大榕树，越靠近越危险，如果擅自去接触那株大榕树，后果自负。
    大榕树虽然不再扩张，可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