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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宗门(六)

    越辞摒去那股忽来的心神,随意寻了个话题,问道:“那你到底喜欢过萧继吗?”
    薛应挽回过神,偏开一点湿润的双瞳,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他说:“最初可能以为是喜欢,因为朝华宗只我二人年龄相近,便格外熟稔,好像做什么事都要一起,几乎成了习惯。”
    凡事加上“习惯”二字,便多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它象征着数年如一日,或颠扑不破,或始终不易。
    比如每日从学舍走到崇明主殿,要迈过千级台阶,去与师长请茶问好,或是偷偷取了酒在萧远潮的院中对饮,晚课后一道散步在梅林园小径,伴着清寒夜风,远处山峦隐约剩下轮廓,有雀鸟啁啾,清香总窜入鼻间。
    与如今所传他二人关系,倒是也大差不离。
    他与少年最得意志气的萧远潮一同走过朝华宗九峰十六涧,也曾在瀑布下以剑相抵,水花四溅,也躺在太清峰那棵最大的千年老榕下,数过垂坠的枝条,数过夕阳落山,要过足足一个半时辰。
    后来,随着文昌离去,二人分道扬镳,势如水火。山上的薛应挽被无数新入门弟子嘲笑讽刺,避在相忘峰不问世事。下山的萧远潮风光归来,带回世间对这位横空出世天才的艳羡,带回历练的荣誉与无数赞美,还带回了沧玄阁阁主的小公子,宁倾衡。
    一向自负傲气的萧远潮跪在崇明大殿,请求掌教同意他二人结为道侣。
    连薛应挽自己也忘了,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和感觉,又是如何一点点在众目睽睽下,迈出踏离崇明殿的脚步。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一点也要犹犹豫豫吗?”越辞读不懂这个答案,“我不会嘲笑你恋爱脑。”
    “可能有过,可能没有吧,”薛应挽说,“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因为不重要了。
    薛应挽在很小年纪就来到了朝华宗,也极少离开宗门,对许多情感都不甚了解,只因着萧远潮会教他剑法,照顾二三,便习惯于跟在他后方,亦步亦趋。
    萧远潮承认与宁倾衡的情意后,他初时也觉得,自己是其他弟子口中形容一般喜爱萧远潮,但随着时间推移,修行与学习之途中,又隐约会去怀疑,他对萧远潮,究竟是否真的是人间的情爱呢?
    还是只是对师兄的孺慕之情,倾仰之意,只是想要个能一同修行的好友,能有个人陪伴,让自己不再那么孤单。
    事情过去太久,再回想,已经找不到当时的情感,也得不出答案了。
    薛应挽随身带了膏药,是自己做的,平日跌打损伤都很管用。他推开白玉小盒的盒盖,越辞便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梨花香。
    “怎么说呢,”越辞舌尖顶在腮边,说,“你好像那种不谙世事的仙子,听说过小龙女吗,不是说你是……就是一种性格,有点像话本那种,很容易上当受骗的感觉。”
    话本?薛应挽想,他多年前送药材时偶然瞥见同门弟子带上宗门的话本,便也感起了兴趣,闲暇时喜爱翻看几页。
    话本故事多样,提及感情时,多是形容惊涛骇浪,海沸山摇,极近浓墨重彩而深切,说人与人的情感早就被上天注定,在一眼倾乱,爱上对方的瞬间,连天地也为之动容。
    听说萧远潮,就是在山崖断裂,千钧一发间救下的宁倾衡。
    他与萧远潮的相处就像平铺直叙,毫无起伏的一段注解或旁白,没有惊天动地和刻骨铭心,只像是河水流淌入川,淡而平稳,偶尔落入石子,也只碰出一点涟漪。
    薛应挽一直是这样一个有些无趣的性子,不爱惹闲事,不爱得罪人,所以越辞每个刁钻的问题,都要思酌良久,才给出一个说不出差错的答案。
    薛应挽叹出一口气:“我不是什么小龙女,也不是仙子,只是有的时候懒得去计较,也不想计较没有意义的事。”
    “大美人,你这可不行啊,”他说,“太咸鱼了,怪不得修为一直没有进境,这可不就给了那傻*笑你的机会了吗?”
    “活得轻松一点就好,何必事事斤斤计较。”薛应挽回他。
    越辞抓了一把头发,坐得累了,要向后仰躺在石阶,被薛应挽一把截住身体,说道:“等等,我给你上药。”
    “刚刚不是已经上过了吗?”
    “要两个一起上,效果才会更好一些。”
    他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出头,毫无畏惧挡下萧远潮招式的小弟子,心中发酸,除却说不上的动然,还有久未平息的,胸膛中震耳欲聋的怦怦心跳之声。
    没有人会为他而想去得罪大师兄,尽管谁都知道萧远潮在薛应挽一事上从不占理,可因为对方“大弟子”的名头,也都会下意识地偏向,觉得对方不会错,到最后演变成,是薛应挽一厢情愿的纠缠。
    越辞是第一个替他说话,站在身前的人。
    修长的手指从小盒中挖出一点透明膏药,继而轻柔地贴上越辞脸颊伤处,他已经尽量小心,越辞还是因为痛楚而不住皱眉。
    “很痛吗?”他问。
    “没有,凉凉的,很舒服,”膏药在伤处微微化开,越辞说,“谢谢你啊,应挽大美人。”
    薛应挽还是不习惯被这样直白夸赞,脖颈酡红,眼珠子无措地打转,转移话题:“对了……你去哪里来的法器?能反弹伤害的法器,常人应当很难寻到。”
    “做任务刷到的特殊奖励,可惜只能用一次,本来想留着保命的,可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
    眼看越辞又要讲起来,薛应挽忙捂住他的嘴,指腹膏药不小心抹到另一侧脸颊:“好了好了,你打他,他也打你,你们扯平了,以后也别再提这件事了。”
    “他还没向你道歉,”越辞说,“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还有后手,等下次——”
    越辞声音停顿,片刻,有些认真地说:“下次,我要让他亲口和你道歉。”
    话音落下,四周也好像变得静寂,只余一点风声,吹动落叶沙响。
    薛应挽动作稍滞,抬起眼,与越辞视线撞了个正着。那对乌黑如墨的瞳孔带着少年一点天真与郑重,似乎还能看到瞳珠中倒映出的自己。
    两人距离在打闹中不知何时变得极为靠近,近到呼吸扑洒在脸颊,丝丝缕缕在空气中纠缠。
    越辞发现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啊,你后颈有颗痣。”
    “嗯?”
    “棕色的,小小一颗,很漂亮,和鼻梁那颗一样,”他说,“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我拍给你看,还能存着,时不时看看。”
    薛应挽呼出一口气,极自然地退开些许,指尖重新舀了一点药膏,重新涂抹在最后的伤处。
    “越辞。”
    “嗯?”
    “谢谢。”薛应挽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呢,越辞毫不在意,随口打诨道:“我这人帮亲不帮理,你叫我声过儿,以后跟着我,我来保护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称呼。
    薛应挽装作没听见,将盒盖拧好:“要保护我,那就从今日开始好好修炼。不要仗着有法器而懈怠,否则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便自讨苦吃了。”
    越辞干笑了声,不知从哪摸出一只银簪,簪尾还缀着只碧玉雕成,栩栩如生的小蝶。
    “别动。”
    “你的伤……”薛应挽担心。
    “没事,药上得很好,不疼了,”越辞扶着薛应挽脑袋,将银簪往他发间插去,“之前在长溪街头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可以送给你,现在看来,果然十分适合。”
    很少有人会送他这些东西,薛应挽颊侧敷霞,眼睫微抬,伸手摸了摸发间小簪,温润的玉质似乎还留存着越辞体温:“多少银钱呀,我一会去屋里取了还给你……”
    “不用,”越辞爽快道,“没多少钱,”望着逐渐暗下的天际,说道,“你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就当感谢了。”
    “这样好感度应该加得不少吧,到底多少才算满呢?”越辞讲话时,略微比其他齿关长出一些的犬牙便有些显眼,多了少年鲜活,融去面相中几分狠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全部的故事。”
    薛应挽一句话也没听懂,但也努力琢磨着那些词义。
    好感……度?是指他对越辞的感觉吗?
    真是奇怪,薛应挽想,朝华宗中人人都忙着修行,唯恐慢他人一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散漫,轻松,带着自然的从容。
    虽然总是口中讲着听不懂的话,却格外很有意思。
    至少与他下山,真的很开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算什么贵重之物,薛应挽不再推辞,收下了发簪。他平日极少佩戴饰物,多以素带束发,连走路都更小心翼翼,担心簪子中发中滑落。
    *
    伤得不算重,越辞就像没当回事,还是每日跑到相忘峰蹭吃蹭喝。薛应挽每每看到他脸上结痂伤痕,总是心生愧疚,也便任着越辞胡来。
    那日之后,相忘峰下弟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有人在朝华宗匆匆瞥到一眼萧远潮师兄衣衫带着血迹,加之入殿闭关,便有人推测是这二人打了一架。
    一个天赋异禀的大师兄,一个常年待在相忘峰照顾灵草的筑基期。谁都知道,萧远潮师兄的修为自然不可能落于他之下。
    可偏偏是萧远潮受了伤,第二日薛应挽还是好端端地给丹药房送去了每日药草。
    这就值得细品了。
    又有人将百年前的旧事翻出,八卦般告知新入门的弟子,前几届中似乎还有个从前在凡界写话本子的,这下一捋,便捋出了个不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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