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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南洋明珠 第70节

    蔡月娥擦了眼泪:“去吧!去吧!”
    叶应澜看见二姨太,立马恭敬又温柔地叫:“小舅妈早!”
    二姨太一愣,五姑太太的这个新媳妇原本对她可是爱答不理的,这会儿怎么?
    “五姑太太早,表少奶奶早。”她坐下。
    这时双胞胎也下楼来,桌边只剩下余家婆媳和蔡家大爷、二姨太。
    他们爸爸正在吃粿汁,他们立马很礼貌地叫:“小姑姑早、表嫂早!”
    “早。”叶应澜立马回上微笑。
    她从包里拿出红色的请柬,放在桌上:“大舅舅,我爷爷来香港,商量最近鸿安百货抢购事宜,明天晚上有个小型酒会,请务必赏光。”
    鸿安是以百货公司为主,每个百货公司都配套有歌舞厅、大戏院和酒楼,亨通有电影公司,要在大戏院上映,余家和叶家交好,早年叶家也顺手扶持了蔡家的电影公司。
    蔡家大爷收下请柬:“几年没见你爷爷了,我们老哥俩要好好聊聊。”
    “好。”
    看到叶应澜来送请柬,二姨太微微叹了口气。
    什么感情,亲情?说到底只有利益。叶家和余家的联姻都是利益,换个姑爷不还是姑爷?
    昨夜还翻来覆去想,要是陈秀英真闹着要离婚,自己该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现在想想,谁会为了一口气放掉真金白银呢?
    二姨太带着孩子做坐下。
    蔡运顺看着今天的早餐,转头问:“烤香肠呢?”
    “三少爷喜欢的那家香肠前两天就吃完了,前天那个香肠您说不好吃,那个香肠昨天没买到。”
    “是不好吃,没有其他的吗?”蔡运顺有些不高兴,低声嘟囔,“没买到的话,厚蛋卷之类也可以,昨天没有香肠,上的是虾肉三文治,我也没说什么。今天蔬菜沙拉,水果都没有,面包也没烤过就上来了。”
    看上去好像不开心又好像并不敢说的样子,另一个叹气:“我们吃的其实很寻常的,我们也没挑吧?”
    二姨太看了看自己身前,也是这些,但是老男人面前依然有炖盅。她快笑死了,昨天二少奶奶说儿媳妇给公公炖汤是委屈,今天怎么依然炖?看起来原本只是老大想要逼老头子出钱,老婆子说要离婚,男人就说给七成家产,老婆子依然要离婚,二少奶奶是个没脑子的,把炖补汤都当成一件事给说出来,最后把老男人的面子在弟妹面前全剥了干净。
    蔡运亨夫妻俩回房一计较肯定怨恨二少奶奶闯祸,所以想今天粉饰太平呢!就又请了搅家精过来说和?不过拉不下面子给他们母子三个准备?
    还想用家乡菜拉拢老男人?二姨太恨不能对着上头翻个白眼。前十几年没本事,这个时候就认为自己长进了?
    她说:“算了,我不是也没有吗?”
    双胞胎抬头,两个孩子像极了二姨太,脸上还有笑靥,笑得很甜:“嗯。”
    蔡家大爷看着自己面前的鸡蛋面包和牛奶,想想刚才自己吃了一口粿汁被老二媳妇喂狗,自己是半句屁话都不敢有。
    昨天都那样了,娘三个还挑这挑那的?
    他试着问:“红莲,你想吃燕窝?”
    二姨太把目光落到蔡家大爷身前的炖盅上,又是汤,又是老家吃食,明摆着要挽回老男人的心,可惜手段拙劣,居然给他们娘三个这么简单的早餐,这点忍耐功夫都没有?
    她说:“有没有燕窝,真无所谓。一家人,有点矛盾也很正常,大少爷想要跟表少爷做生意,想要老爷出钱,老爷不是不想出,您是经商多年,知道这个生意能不能做,所以想要劝大少爷别瞎折腾。大少爷非要出去做,一定要老爷您出钱,那就好好商量吗?我们家里难道还亏不起那么点钱?何必拿离婚来要挟您?还叫来了二老爷和众位姑太太,二少奶奶更是口不择言,那些汤就是滋补汤,女子补血养颜,男子固肾养精,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今日您这里又是汤又是吃食,这就证明他们是想明白您全然是为他们好。给您做东西,也算是给一个台阶下,一家人吗?有什么过不去的?没给我们娘三个准备,也算不得什么,过了就好。只是平心而论,少了点胸襟和气度。”
    站在婆婆边上的叶应澜轻笑出声:“小舅妈怎么能没有冰糖燕窝呢?”
    叶应澜的手落在食盒上,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炖盅,她那一双带着珍珠金胎手镯的玉手将炖盅捧到二姨太面前,戴着龙眼大珍珠戒指的手指揭开了炖盅盖,说:“不知道您的口味,冰糖只加了一粒,可能不够甜,您先试试味道。”
    炖盅里是透明晶莹的燕窝,确实是她日常吃的。但是送上燕窝的是?她抬头是余家的大少奶奶。
    这位大少奶奶今天身穿浅蓝色提花的丝缎曳地旗袍,头上的珠花跟手上的珍珠金胎手镯风格一致,古朴雅致,脖子里一挂南洋珍珠项链,低调却宝光流转,这一身十分雅致却雍容华贵。
    这位少奶奶她第一眼见就暗叹这是位难得的气质和容貌兼具的大美人。
    这是鸿安百货的女公子,叶家的大小姐,余家的大少奶奶,她给自己炖燕窝?这是个什么意思?
    蔡家大爷也意外,妹妹炖汤给自己做粿汁是为了让自己看清,到底心里有没有秀英,外甥媳妇做这个?
    蔡家大爷盯着她们看,二姨太又侧头看叶应澜,这盅燕窝她可不能吃。
    二姨太连忙站起来:“应澜,这是做什么?你这样不是要折煞我?”
    “怎么会呢?小舅妈福泽深厚,您姿容艳丽,面色红润。难道还受不得我这个外甥媳妇一点点的孝敬?”叶应澜笑得恭维。
    二姨太看向眼睛还红着却兴致勃勃看戏的蔡月娥。
    蔡月娥拿过来一小锅粿汁,他们这种富贵人家,吃的饭量本来就少,别看一小锅,两三个人分吃都行,她哥居然吃得精光,还十分满足,看来良心还没完全被狗吃干净。
    蔡家大爷之前希望小五一家子能待红莲跟老妻一样好,现在外甥媳妇这么个恭敬的态度,让他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叶应澜继续:“小舅妈,您不是每天一盏燕窝,吃了七八年了吗?不能断了。”
    “对啊!”蔡月娥打开炖盅放到她哥面前:“大哥,这就是细嫂说的普普通通的滋补汤,杞鞭壮阳汤,固肾养精,趁热喝。”
    砂锅刚刚空,吃得浑身舒坦的蔡家大爷,看见这一小盅汤,桌上还有妹妹没有干的眼泪,他抬头看妹妹,妹妹带着笑看着他,又看向到现在还挂着温柔笑容却一直盯着红莲的叶应澜。
    “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婆媳给你们夫妻炖汤啊?我们夫妻昨天回家跟嘉鸿夫妻坐一起说你们家的事。我和应澜,这才发现,我们婆媳俩号称星洲难得的贤惠媳妇,都没给公公炖过壮阳汤,也没给小妈炖过养颜羹,这算是哪门子贤惠?我婆婆还成天说我好,还不让我早上早起,让我睡得晚些。我这是没经历过事,就自以为贤惠。我跟应澜一合计,家里也没小妾,刚好有哥和细嫂,就来感受一下,作为长房长媳干这事儿是什么个感觉。”她站在蔡家大爷身后,“哥,你觉得叶家的大小姐,余家的长房长媳给你的小妾炖燕窝,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地舒坦?”
    二姨太反应过来,立马两行泪:“小姑太太,你何苦一直来作践我?”
    一对双生子也低头不语,看上去十分落寞凄凉。
    “笑话了,刚才你见桌上没燕窝,你说‘平心而论,少了点气度和胸襟。’,也就是昨天都闹成那样了,蔡家大少奶奶没给你炖燕窝就是没胸襟和气度。然后没跟你闹过的余家长房长媳,给你炖燕窝叫作践你?不给你炖,你委屈,给你炖了,你还委屈。哦!蔡家大少奶奶给你炖七八年,就是应当应分的?一样的长房长媳,同样的辈分。怎么蔡家的长房长媳不如余家的长房长媳金贵?谁委屈?是你这个八点起床,吃的脸色红润的小老婆委屈,还是蔡家那个五点起床伺候公公吃牛鞭,伺候小婆婆吃燕窝,伺候了八年的长房长媳委屈?”蔡月娥看着蔡家大爷,翻白眼。
    说完她推着她哥的肩:“哥,吃啊!你小老婆说了,这就是普通的滋补汤。原本真的想让应澜给你炖。但是你知道,你外甥看到一整条牛鞭,脸都绿了。那没办法,只能我来,修礼也不许我沾手,这东西是修礼洗的,你外甥亲手汆水切的,我来炖的。昨天,那么晚了一定要新鲜牛鞭,得亏鸿安酒店每天用材多,连夜能给搞到,东西不贵,这是我们一家子的心意,你可别浪费了。来,喝了吧!来年再给我添一对小侄儿。”
    从昨天起,被儿媳妇像念经一样念这些,今天妹妹又拿着这个来羞辱他,蔡家大爷仰头看站在他身后的妹妹,红着眼睛:“蔡月娥,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
    蔡月娥低头眼泪落在哥哥脸上:“哥哥,八年了。你儿媳妇给你炖这种汤八年了,你想过她刚开始从恶心到后来麻木的委屈吗?你的儿媳妇,难道不是像应澜一样的大家闺秀?难道不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孩子?”
    她伸手抹眼泪,但是眼泪还是往他脸上落,她说:“哥啊!到底是谁在委屈?不是说的那个人,是被逼着做的那个人啊!我们婆媳就给你们做一次,你们都觉得这是羞辱,那么这么多年你们吃进嘴里,为什么不知羞耻呢?为什么不觉得是在作践婉凝呢?”
    妹妹吧嗒吧嗒的眼泪落下,伤心难过,这种表情,蔡家大爷被这么说心头说不出的羞愧,他低头双手捂脸。
    蔡月娥看见那些首饰还在,她看着一个首饰盒:“哥,你知道为什么这些首饰盒会旧成那样吗?十几年了,她无望的时候,就拿出这些首饰,摸摸它们,回忆一下你们当年的恩爱。我气啊!我告诉她,首饰确实承载着感情,但是若是感情不在了,首饰就是首饰原有的价值。情深似海,一枚线圈都是无价的,当似海深情没有了,这个线圈就是一枚铜钱可以买十个的价格。这些首饰上面的情意已经没有了,就是一堆不值钱的东西。你看细嫂手上的镯子……”
    原本没脸的蔡家大爷这下是悲从中来。
    蔡月娥见自己踏对了路,踩够了,要捧了:“哥啊!我的好哥哥啊!你那么聪明,那么重情义,为什么会这样呢?”
    婆婆还说她不会呢?看这个情形是比谁都会啊!叶应澜只能配合,她拿着手帕擦眼泪:“大舅舅,妈昨天回家先是骂您昏头,后来哭个不停,谁劝都劝不停,她想不明白自家哥哥怎么能荒唐到这种地步?”
    “表少奶奶,我真的没想让大少奶奶做那些,这是厨房在炖汤,大少奶奶不可能亲自做这些。”二姨太惊慌了,这对婆媳又哭又笑,太会做戏了。
    “喂狗喂了八年还摇尾巴呢?就是干再多,伺候再周到,你们都能不认?”蔡月娥拿着汤,放到蔡家大爷眼前,“你给我看看清楚,是不是连这一盅汤,以后你们也能否认不是我这个妹妹给你炖的?”
    以前他能泰然处之地喝下这个汤,现在他看见就恶心到想吐,妹妹给他做这两样是为了对比,而这个汤的始作俑者就是红莲,她居然还提?他看向红莲:“你闭嘴。”
    二姨太昨天想过了,最多就是家里采办药材,然后让厨房做,怎么可能是大少奶奶亲自做呢?她在说是不是少奶奶亲自做,小姑太太说的是他们否认吃到这些东西,这完全是两回事。她想要找机会跟老爷解释,但是现在老爷根本就不听。
    叶应澜见大舅舅果然让小舅妈闭嘴,不禁佩服余嘉鸿判断精准。不要跟小舅妈扯大表嫂到底怎么做汤的,就说他们不知感激,说舅舅喝了八年汤,让舅舅羞愧,只要小舅妈一开口说这个,大舅舅就想到让他丢人丢到家的罪魁祸首,让小舅妈百口莫辩。
    “你可以矢口否认别人长久的付出。别人稍有做得不合你心意,你就委屈了。若是这样,您的委屈自然无穷无尽。”叶应澜长相雍容端方,气度娴雅,不似蔡家大少奶奶被打压多年,气势已经没了。
    她冷眼相看,声音不疾不徐,说:“小舅妈,谋求最大的利益固然没错。但是你的想法,其实会害了两位表弟。两位表弟坐下就抱怨今天的早餐,我可算是听出来了,平时表弟都是吃一家的香肠,香肠没有了,昨天是鲜虾三文治,今天三文治也没有,他觉得委屈。那我想问一下,昨天的三文治他想过是谁给他安排的吗?我记得我刚嫁余家,突然餐桌上有了一碗面结面,是我娘家的味道。哪怕这碗面结面是我带过去的佣人做的。但是它能出现在餐桌上,一定是有人说了才会有,就这样细微的关心,我很感激。您儿子呢?认为出现鲜虾三文治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已经是委屈了。今天这个早餐更是让他们委屈到了极点。受惠不知感恩,略有不舒服就委屈。你在为表弟们开路,他们在后面跟着走,你往哪个方向,最终他们也会往哪里。”
    “表少奶奶,蔡家已经家宅不安了,你们为什么一而二再而三地来挑拨离间?”二姨太眼泪汪汪看着蔡月娥,“小姑太太,皓年最疼你这个幼妹,时常念叨着你,盼着你来。我却是每次听见你要来,必然是心惊肉颤。本来两房长幼有序,我从无僭越之心,皓年和大姐,含饴弄孙,也与我疼爱幼子。你一来香港,定要翻出陈年旧事,添油加醋,弄得蔡家上下不得安生,皓年头上添白发。现在闹得家都快散了,你还不罢休吗?我总说三人成虎,曾参杀人,说多了我便是那罪无可恕的祸国妖姬。必要将我除之而后快。我终究是会成为马嵬坡下死的杨妃。”
    “让长房长媳伺候你个小老婆叫长幼有序,无僭越之心?我大嫂守着往日旧情,走不出来,还巴望我哥能回头看她一眼。她烧糊涂了,念着男人的名字。就这样你都容不下,非要将她心内唯一的一点念想都打碎,这叫含饴弄孙?你说的阖家太平,是别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罢了。等等……你能说自己是苏妲己吗?杨妃是什么人?李隆基扒灰啊!”蔡月娥推了推她哥,“也就我哥要你,我那两个侄子看见你,只怕是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还自比杨玉环?”
    “你胡说什么?”蔡家大爷喝止蔡月娥。
    “对,我胡说,她说的全对。”蔡月娥站起来,“应澜,我们走,是我还心里存了一丝丝的奢望,你爸说得对,他要是眼睛没瞎,也不会这么多年听不进去人话。”
    蔡家大爷过来拉住蔡月娥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别扯杨玉环李隆基?”
    “那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蔡月娥问哥哥。
    二姨太泪流满面地看着蔡家大爷。
    蔡家大爷看着桌上的几个首饰盒,他叹了一声:“是我辜负了你大嫂,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宠妾灭妻,牲口不如。”
    蔡月娥委屈巴巴又舍不得责怪他的表情,眼泪落下:“你才知道啊?”
    蔡家大爷伸手给妹妹抹了眼泪:“是大哥不是东西,是大哥眼瞎。不哭了。”
    “谁叫你是我哥呢?”蔡月娥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拉着她哥的胳膊:“哥,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自家婆婆露出这种表情,叶应澜表面无动于衷,内心颤了一颤,看向边上的二姨太,二姨太更是目瞪口呆。
    被妹妹一扯,昨日被众叛亲离,举目悲凉,今天喝了一锅家乡的粿汁,心头刚刚暖过的蔡家大爷,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自从自己有了红莲,跟他最亲的小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亲近了。哪怕今天被她骂,可她做了壮阳汤和粿汁,实际上是想让自己认清到底想要什么吧?想让自己知道老妻和小妾两人孰轻孰重吧?这孩子,终究是向着自己的。
    蔡家大爷被妹妹拉进一间房里,他问:“有什么就问。”
    “哥,那个汤真有用吗?”蔡月娥笑嘻嘻地问他。
    又被问这个,蔡家大爷怒:“你有完没完?”
    被他这么一说,蔡月娥眼泪又落了下来:“哥……哥哥,昨天真的吓到我了,我都不能想自己要是四十以后,修礼要像你这样,我也是备受宠爱的女孩儿,也是费尽心思不许自己行差踏错的正房太太,我看着嫂嫂,原来我们没做错,也会有人来把他抢走,从他完全属于我,到他再也不进我的房,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孤枕冷衾,这样的日子,我好怕,我怕我会疯掉……”
    蔡月娥哭得伤心欲绝:“我昨天晚上哭,不仅仅是为大嫂哭,我也怕我自己,又一天会步大嫂的后尘。”
    蔡家大爷伸手擦她不停掉下的眼泪,妹妹给他描绘的画面就是老妻这些年的经历,他越想越难受,他安慰在跟他诉说害怕的妹妹:“你说什么傻话?余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有嘉鸿和嘉鹄,你又是顶顶好的媳妇,怎么可能?”
    “可是看了你,做得再好也抵不过新人。你知道虽然我和修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真的很爱他,昨夜我和他在一起,我满脑子都是你和嫂嫂走到这一步。”蔡月娥失声痛哭,“哥哥为什么要吓我?我一直觉得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是最最有担当的男儿。”
    最疼爱的小妹跟他吐露心声,将心比心,他哪里会不知道小妹对妹夫的依赖,就是小俩口蜜里调油,他才放心,想到这里,他又想到秀英,在她四十多的时候,自己将她抛在边上,让她看着自己跟别的女人恩爱。看小五想想就怕成这样,自己是真做了,秀英有多苦?
    他只能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别傻,修礼不会像你哥这么混,他会好好待你一辈子的。”
    蔡月娥哭得眼睛红肿,让蔡家大爷想起爱妾,这个念头一起,却想到的是老妻那时候烧刚退,自己却因为爱妾哭了,从此不踏进老妻房里半步。他只顾红莲伤心,却不顾秀英的伤痛……
    “哥哥,明天我给你做咸薄餐,还有菜脯炒蛋配粥,好不好?”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妹妹这么问他。
    这儿又不是她的家,酒店里也麻烦,要让她清早起来,蔡家大爷实在不想这么麻烦妹妹,可他真的很想很想吃,他说:“这么早起,难为你。”
    “哥,别怪应澜,这是昨夜我哭得死去活来,你妹夫跟我说,如果我不想没有你这个哥哥,就不要那么拧巴,让我对你服软,你外甥求应澜来做给你看的,我不能没有大嫂……但是我……也不能没有哥哥……”说着她又哭了,“我都想要,你们实际上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爹……呜呜……”
    妹妹哭得伤心,她翻来覆去说这些,他能不懂吗?老妻能倾囊而出,小五新婚为他搬来救命钱。天下别人都可以图他什么,唯独这两人以前没图他过什么,以后也不会图他什么,老妻已经对他绝望,要卖了首饰。
    小五还是不能没有他这个哥哥,这是他疼着长大的妹妹啊!蔡家大爷笑:“你傻了?我是你的血亲,什么叫服软?对我你用不着服软。”
    蔡月娥破涕为笑:“嗯,这些年来了香港,看着嫂嫂可怜,只想陪嫂嫂,看见你就嫌弃,现在想想再嫌弃,咱们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今天你陪我一天,咱们兄妹俩说说体己话。”
    “好。”
    妹妹脸上挂着泪痕,又笑出来,蔡家大爷被她给逗笑了:“还像……”
    他话说到半截听见隔着门传来委屈娇柔的声音:“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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