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着你老公面跟人回家?”◎
何铮很好地端住了自己的表情:“沈总您真是太客气了。”
“那就先提前感谢您的大红包了。”
看了眼时间,他重重咳了一声,不远处还聚在一起讨论“怡宝”的两位助理立刻散开。
“程……沈总,晚上好。”看到来人,他们的语气有些磕磕绊绊,似乎几分紧张。
沈洛怡温柔微笑转向她:“怎么了?”
她在外形象从来大方优雅,即便在程氏也从来举止端庄。
助理连忙摇头,偷偷瞧了眼她端庄的仪态,咬着唇小声说:“没什么,是程总跟我们说过,让我们不要在外叫您程太太。”
她刚刚还沉浸在“怡宝”之中,一不小心差点顺口就喊了声“程太太”。
另一位助理连忙帮她解释:“对的对的,程总说过,您能力出众,个中翘楚,是不该被压在他的光环下的。”
他更想在外听到沈总,沈大画家,沈洛怡,又?*?或者roey的名字。
程太太,仅限于家庭内部情趣。
沈洛怡抿唇低笑了声,很是愉悦地收下了程砚深的极高评价,面上依然婉然从容:“可算了吧,他给我扣的这个名头未免也太大了。”
她倒是不太在乎这些称呼,或是真的能力出众,即便被旁人的光环笼罩,也总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盏灯。
这些称呼什么的,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不过,她向来享受程砚深替她讲话。
这次她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毕竟也是陪着谢芝芸检查忙忙碌碌一下午的两位助理。
沉吟几秒,沈洛怡从包里拿出两枚还未拆封的钻石胸针。
是早上高奢品牌刚寄送到公司的季度新品,微笑:“今日来得匆忙,忘记今天是七夕了,一点小礼物,祝你们七夕快乐。”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表情逐渐转为惊喜:“谢谢沈总。”
临走前,他们还不忘给“怡宝”撑场面。
“沈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督促何助理把怡宝换遍整个公司的。”
何铮面上尴尬,见两人离开,他才小声嘟囔了句:“明明我就换遍整个公司了。”
见沈洛怡目光转过来,他又挠了挠头,不敢揽功:“我都忘记今天是七夕了。”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根本记不清还有什么传统节日。
沈洛怡微微点头,应了声,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翻动了下消息:“这还是刚刚乔妍希给我发祝福的时候,我才看到的。”
何铮瞬间住了嘴:“……”
仿佛恍然大悟,沈洛怡故作无辜:“是不能在你面前提她吗?”
说是不能提,但却是一句没少提,将乔妍希最近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大大小小乔妍希同她讲的,她便都讲给了何铮听。
“……”何铮面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语气低低,“您如果知道我差点被逼着去做上门女婿,您就真的会可怜我,不会再在我面前提她了。”
上门女婿?
好像也很乔妍希的风格。
沈洛怡转过身,认真地看了他几秒,不说长相,单论能力,也确实值得一个入赘。
不过长相似乎也过得去,各花入各眼,至少完美戳中乔妍希的审美,沈洛怡弯起红唇:“那……祝你入赘成功。”
何铮脸色一凝。
得了,白卖可怜了。
“洛怡来了。”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谢芝芸正站在窗前,即便穿着一身病号服,依然身姿绰约。
至少是比沈洛怡上次见她时,状态要好很多的。
谢芝芸扶着窗台,缓缓转过身,挂上温婉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又辛苦你来一趟。”
沈洛怡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妈,您太客气了,这些都不重要,您先好好休息。”
程砚深不在,自然要她出面的,这是她应尽的孝道。
“我每天都在休息,也不差这一会儿。”谢芝芸重新坐到病床上,摇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每次见你,都觉得有些委屈你了,你嫁进来这么久……”
其实谢芝芸在意的还是他们没有举办的婚礼。
谢芝芸敛下几分神思,恍惚半瞬,仿佛陷入回忆:“虽然我这个年纪了,但对这些仪式感还是很在意。”
“我那个时候结婚也没有办婚礼,那会儿安慰自己没关系,可是直到现在还时时惦记着。”谢芝芸说话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有一丝愁绪静然流淌。
沈洛怡愣了一下,低眸望着她们交握的手,眼睫颤了又颤。
“妈,我们一家人,不需要说这些的。”
谢芝芸那个年代,若是没有办婚礼……
沈洛怡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正在踌躇间,护士敲了下病房门:“家属在吗?”
压了压裙边,沈洛怡起身,眼神温和:“我在。”
其实谢芝芸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目前医生建议不开颅手术,保守治疗,自然吸收。
不过也有好消息,最近谢芝芸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很多,原本边缘化的指标也有所好转。
为了这个,程砚深这段时间没少费心。
刚走出医生办公室,沈洛怡刚点开屏幕,准备和程砚深简单说下情况,一道柔和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
有些耳熟。
“易渡,这次又麻烦你了。”
清冷的男声跟在后面:“没事,你身体没事就好。”
这声音似乎更熟悉。
“平时注意饮食,嗯,多喝热水,好好休息。”沈洛怡眉尖蹙起,又听他下一句话,“你的低血糖虽然不严重,还是挺危险的。”
低血糖?
轻哂一声。
沈洛怡神色平淡地望过去,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从走廊尽头慢慢踱来的男女。
是祝林颜和程易渡。
对面两个人显然也看到她了。
祝林颜的笑容弧度几乎不变,微微点头示意:“沈小姐。”
“祝总。”沈洛怡简单应了声,目光悠悠转向她旁边的男人,停顿了半秒,红唇微张,意味不明的一个笑容,“程总。”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适合说句程总。
只是在这个时候碰到他,多少有些影响心情了。不提那些公事,单论谢芝芸今日刚住院的事情。
沈洛怡红唇微微翘起,带上一点讥讽的弧度:“原来程总最近在国内呢。”
“程总到底是事务繁忙,顾不得家事,虽然程夫人独自住院,但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明眸撩起,“毕竟祝总低血糖了嘛。”
阴阳怪气,沈洛怡也不留情面,她也懒得与这二位虚与委蛇。
又望了眼两人之间已经超过普通朋友之间的社交距离,她手里还拿着谢芝芸的病历本,淡然自若转身:“那程总继续陪朋友,我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尽管沈洛怡回到病房的时候,表情已经收敛了许多,但谢芝芸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洛怡,是检查结果很差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洛怡正慢吞吞地给苹果削皮,听到谢芝芸声音,手上动作一顿,果皮忽地断了。
她勉强笑了笑,不想给谢芝芸添烦心事,只是随意说:“没有,刚刚在想公事。”
谢芝芸接过她手里的苹果,继续削皮,云淡风轻:“没事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该怎样就怎样,没必要勉强。”
像是在说她的病情,似乎又在说些其他的。
或许她比她更清楚。
沈洛怡心下情绪复杂,再想起刚刚走廊里的画面,抬眸无意间瞥过病床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语气尽量平淡:“妈,您想多了,真的没什么事的。”
“您每天保持心情愉快,疾病也会离得远。”
“我现在……”谢芝芸微微拧眉,又很快舒展开。
“算了,你们开心我就开心。”
话题戛然而止。
沈洛怡离开的时候,何铮还等在门外,欲言又止。
她大概知道何铮要说什么,漫不经心系着外套扣子:“他来问什么了吗?”
那道黑影闪得很快,但还是被她捕捉到。
“……程先生问了下夫人的病。”何铮表情凝重。
“然后就走了?”沈洛怡多少有些诧异了。
问完之后也就是问完了,然后没有半点反应便离开了。
“然后就走了。”何铮小心翼翼地回。
沈洛怡几乎气笑了。
这位公事繁忙的程先生,倒是有空陪老朋友来医院看低血糖,没空看望因病住院的妻子。
若是不知晓也就算了,可偏偏过问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那个,沈总,您别生气。”何铮掂量着她的表情,努力缓和着气氛,“沈总,您也别多想,至少程总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祸水东引,偏偏将矛头指向了还在出差中的程砚深。
沈洛怡略略沉吟:“我没多想,不过你确实多想了。”
“程砚深,确实——”她原本是想顺着何铮的话,说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可忽又想到今天七夕,情人之间的节日。
可他偏偏出差在外,到现在连句问候都没有,神色更淡了几分。
手机丢进口袋里,沈洛怡神色微凝:“算了,他也算不得什么负责任。”
多亏了,程砚深的好助理提醒她。
因为新品发布会的事情,沈洛怡熬了几天夜,眼睛有些疼,夜晚十一点突然被程砚深叫去接机。
七夕还没过,她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他太负责任,还是太有时间观念。
沈洛怡倦倦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眉眼,站在出口处,神色几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