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女神 作者:星辉恺撒

    【19】出国

    就这样，她再一次地，也是最后一次地走进了我的画室。她脱下了所有衣服，在我的指示下摆出了一个妩媚而又神圣的姿势。我拿起了一支12号的画笔，用稀释透明的颜料勾勒她身体的轮廓，扫出她迷人的翘臀，抹出她圆润的□。

    但是我迟迟没有去勾勒她的脸颊，我甚至不敢直视她，只因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那么浓重的忧伤，而在她眼神中制造出这种忧伤的人，是我。

    我最终还是没有画她的眼睛。

    夕阳西沉之时，陪着我工作了一天的她疲惫地伸了伸懒腰，穿上衣服走到了我的身边，看到那描绘得深情而又细，却惟独没有眼睛的肖像，她无语凝噎。我突然在这个时候扔下画笔捧起她的脸吻了她，然而这一吻只持续了三秒，始于礼，止于礼。

    这是我第一次吻她，可是我不能越界，他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嘴唇，低下头拿起刮刀继续刮调色板上的颜料，一边刮一边轻声问：“咱们两个这样就结束了，是么？”

    我瞥见她尴尬地笑了笑，“不然，你还想怎样呢？”

    “啊……”我也勉强勾了勾嘴角，笑得像哭。

    “不过……”她突然又说道，“如果我们相处得小心一些，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可我说：“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去意大利。听说那边油画专业还有博士学位，如果能硕博连读，我至少也得四年之后才能回来。”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却道：“这样也好，对你这种烂人，相见不如不见。”

    听她这么说，我也终于释然了，呵呵笑着抬起头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蹭到她鼻尖上一块油彩。“回头换个号加我qq，越洋电话很贵。另外记住，咱们之间一直是很纯洁的，昂。”

    “你放心吧，在我心里，卫振科此人一直是个gay，并且永远是个gay！”

    “gay你妹！”

    我一把推倒了她，和她一边笑着一边滚到了扑在地上的衬布上，撞翻了为她准备的凳子，这才停了下来。她在身下微喘地看着我，而我的口则紧贴着她丰满的`房。呼吸声此起彼伏，我的脑袋里有个声音从刚才起就疯狂地叫嚣着要占有她，而这时的她却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画就这样完了吗？你把我的眼睛藏到哪里去了？”

    我闷闷地咽了一口吐沫，把力集中在了自己的画上，这才没有做出一个绅士不该有的举动。低头看着她微被睫毛膏修饰过的、如蝶翅一般微微颤动的睫毛，我的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充满浪漫情调的灵感。

    “她眼睛闭上。”

    她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对我是那么信任，甚至不害怕我趁机对她做出什么非礼的举动。我很感动，于是离开了她的身体，把她从地上牵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引她走到了我的画旁边。我轻轻地把她的脸颊调整了一个角度，然后再一次地拿起了画笔。

    几分钟后，我对她说：“睁开眼睛吧。”

    她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那个闭着眼睛的“她自己”。

    是的，我最终还是没有画她的眼睛——尽管她那一双美目是如此明澈有神、不像其他女生一样戴什么美瞳也能如此饱满温润，但是我没有画它。

    画中的她闭着双眼，睫毛微微翘起，似乎那一双眼睛随时都要睁开一样。

    没有想到，早已释然的她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竟突然僵在了原地，对着我的画，哭了。

    她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振科，你是个天才，我是个世俗女，我们原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只是偶然有了一个交集……我曾经妄想过踏入你的世界，但是现在看来，我本没有资格。一片薄薄的眼眸，就把我们之间的灵魂隔开了……我没有资格直视你，尽管你又矮又瘦，但是我对你，只能仰望……”

    我没有说话，握着笔杆的手却也颤抖了起来。

    ……

    傍晚时分我送走了她，临别时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一个拥抱。她离开了我那安宁寂静的小画室，只身踏入了都市夜晚的繁华。

    她走进了她的世俗世界，而我被留在了自己灵魂的家园中，继续做着梦……

    我凝视了那幅画一整晚，直到午夜时分趴在地板上睡着。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后来我跟几个朋友说起过。

    我这张画后来得了学校毕业创作一等奖，学校要留下这张画，但我不同意，赖死赖活拿走了。

    在那的很多年之后，某女逼我卖掉几幅画，其中就有这一幅。当时正好有个搞艺术品收藏的看上它了，然后我就割七万块钱卖给了他，结果***这家伙拿我的画参加柏林艺术品拍卖会，居然卖了七十万。

    拍卖会之前的展览我还去看了。当时，一个负责讲解的德国大叔领着一队人马向前参观，走到我的画面前时，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介绍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卫振科先生的油画作品，创作于2012年，当时的他只有23岁。中间的这位女神地形象是以他当时心爱的女人为模特画的。据说，你在午夜时分凝视她，她就会对你睁开眼睛。”

    “yoooooooooo!!!!”——很显然，众人对这个完全全不靠谱的传说更感兴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那一年我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了。然后，我很顺利地考出了意大利语b2级，拿到了出国留学签证。

    八月份，在明柳真和陈此风举办婚礼的那一天，我坐上了出国的飞机，提前离开。飞机还没有起飞的时候，我坐在位子上望着窗外，心中翻波涌浪。大箱的行李我办了托运，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蓝色帆布小包，里面装着让我和明柳真第一次产生交集的、星辉恺撒写的那本小说。飞机起飞前我一直在来来回回翻它，但读的不是字，而是给了我很多启发的那段回忆。

    明柳真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女人，而我是一个生活在理想中的男人——我们本不属于一个次元。现在的我才明白，虽然我们能够对同样一个事物产生兴趣——譬如耽美文化，譬如星辉恺撒的小说，但是对于它，我们理解和喜爱的角度，或许从本上来讲就是不同的。

    飞机起飞之后我和坐在我怕旁边的一个意大利大叔聊了起来，从艺术聊到人生理想，从人生理想聊到价值观。在聊天的过程中，这个阅历比我丰富的长辈解答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生困惑。当我扶着额头说自己不知道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的时候，他跟我说：“人还是可以做梦的哟！”

    可不是么。也许到了他的年纪，我会渐渐地把一切看得更明白吧！

    后来我仰在座位上渐渐睡着了。飞机载着我穿越了大洲大洋，向着另一个国度飞去。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在异国他乡经历那么一场离奇的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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