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八十六章
虽然是一个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团队，玩闹起来的活力却丝毫不逊色于20岁的大学生。到散场时曲词已经把沈天行带来的不愉快抛到了月球上，给沈天行打电话报平安的事就更忘到黑洞去了。回程顺便送了两位没开车的师兄回家，一路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回到学校。
回到宿舍已经接近11点，对于习惯晚睡的柳枚来说绝够不上打扰。所以曲词不需要放轻动作，如常的开门进去。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走向卫生间的田姐。这学期开学至今宿舍里一直只有柳枚和曲词二人，这还是她和田姐的第一次见面。曲词跟田姐没有太多私交，但是毕竟同在一套公寓宿舍，久别重逢的俩人都有些兴奋。三个女人一台戏，田姐的归来终于让沉寂了近一个学期的宿舍再次热闹起来。曲词破例晚睡，三个人坐在田姐的床上开卧谈会。
“谁的电话响？”正在讲述台湾学术交流之行的田姐突然话说。
“曲词的”柳枚打趣道：“爱情热线吧。”
曲词愣了下，不耐烦爬梯子长腿一伸直接从上铺床头滑到地面。小跑两步回到房间，铃声已经结束，但是马上又再次奏起。屏幕上沈天行三个字纳入眼帘的同时，心口仿佛被揪了一下。停顿只有两秒便按下接听键。
“还没结束吗？”沈天行的声音如常，低沉温柔。
“对不起，我忘了给你打电话。”
“跟我不需要道歉，回去我就放心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中午我去城市学院接你。”
“不要。”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音量略有提高。少见的语言敏于思考。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虽然理智一再让她坦诚而平静的面对，但是她真的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她讨厌这种不能自控的状态，偏偏只能让感情牵着鼻子走。
“那你自己到公司来？我等你吃午饭。”
“明天下午我要跟neal带几个志愿者去农民工子弟学校。”这不是谎话，只是她不是非去不可。
“好吧，那明天再联系。小家伙，有没有想我？”沈天行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粘人，恨不得24小时在一起，或者在她身上装个追踪器。
听到他用温柔宠溺的语气叫她小家伙，曲词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差点就妥协在他的温柔里。但是她无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变得不同。
寝室没有开灯，走廊的灯光晃进来更显得斗室昏暗，而曲词就蜷在这昏暗里。电话里突然变得寂静。
沈天行从海南回来这段时间明显感觉到曲词的变化，开始对他有所回应，俩人的感情浓度有了明显的增加。沈天行这几天不免有些春风得意，灵敏度有所降低。此时只当是曲词在害羞，心里反而有些软软的情绪滋长。毕竟隔着电话线，不想难为她。正想说：乖，早点睡吧。不料曲词的声音透过电话悠悠传来。
“沈天行，这几天我们先别见面了吧，给我点时间。”曲词鼓了几次勇气，终于说出这句话。
沈天行的微笑还停在嘴角，愣了一下，终于发现今天的曲词有点不大对劲。最近在跟他说话时语气里特有的糖分没了，仿佛回到了起点。曲词虽然年纪小，也有些小脾气，但是不会斤斤计较更不会无理取闹。能让她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淡甚至是严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才一天没见，能发生什么事且还与他有关？可是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能任她独自胡思乱想。都说夫妻吵架不能隔夜，现在他很认同这个道理，因为对象是曲词。
于是沈天行的态度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可是语气反而更显温柔。“宝贝儿，怎么了？”
听到叫宝贝儿，曲词心里更觉难过、委屈，眼睛也突然酸涩起来。“我需要想想，然后我们再谈吧。”
看来问题还挺严重，那就更得尽早解决了，谨防迟则生变。无论如何，先认错总是没错。“乖，别胡思乱想。肯定是我犯了错误，老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有错误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指出来，决不能姑息。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好及时改正不是。你尽管狠狠罚我，别心疼。自己生闷气，那不是对我放纵嘛。”
曲词差点掉下来的眼泪，被他这么胡搅蛮缠的给搅和散了。又是好气又觉好笑，不知不觉间压抑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呸，谁跟你生气，我干吗要用你的错误惩罚自己。”说完自己一愣，她可不正是在用他的错惩罚自己嘛。
“不生气就好，罚我，狠狠罚。可是在判刑之前，法官大人能不能先宣布一下罪状？”沈天行很佩服自己的潜力无穷，原来他也有这样狗腿的天分。
曲词不自觉的撅了撅嘴，头埋在曲起的膝盖间。她决定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只是不知该从何谈起。
再次静音。但是沈天行不再着急，知道她需要思考。只要愿意谈就好，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终于曲词找到了话头。“沈天行，‘坦诚’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你认同吗？”
“当然。”不愧是博士，先不谈具体问题，而是从原则入手。难道他不够坦诚吗？
“如果有些事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但是不应该欺骗。你认同吗？”
“宝贝儿，我知道你是在给我坦白从宽的机会，我没想顽抗。但是现在我真的很茫然，能不能提示的更具体一点？不过，允许我先做个发自肺腑的声明：对于你，我没有什么是不想说的。”只有不好说，和没必要说的。比如关于过去荒唐生活的细节。
曲词原本没有生气，只是感到伤心和委屈。但是现在一股愤懑之气在肺腑徘徊。她怎么才发现沈天行的油嘴滑舌！还在跟她装傻。当她好骗吗？要不是她心里有了确定，岂不是又被他忽悠过去了？想到这里，曲词突然不想再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谈话。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交往有否继续下去的必要。难道她以后都要过这种斗智斗勇的谍对谍生活吗？
可是，舍不得！想到分手她竟然心痛的喘不过气。才一个多月，她竟然沦陷的这么快。
无论如何，说清楚吧。总要说个清楚。
曲词有些泄气的说：“沈天行，别再耍花腔了。我知道你和翟路的关系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她是你大学时的女友对吧？我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毕竟她不是你唯一的过去式。如果我想计较这些实在是计较不过来。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你们到现在还有联系。沈天行，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已经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去了吗？我只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去想而已。可是为什么你还要骗我呢，为什么你还要把过去延续到现在呢？”眼泪终于冲塌了睫毛，落雨般串串落在地上。
曲词的语速不快，语气也绝不咄咄逼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沈天行能听到里面漫溢出的难抑的心痛。他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他怎么能这样伤害她。让她委屈、心痛、一个人流泪。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从未想要欺骗她。至于翟路，那当初本不能算是一个谎言，只是不想自己的过去给她添堵而有所回避和隐瞒罢了。但是现在他只想抽自己嘴巴。
“宝贝儿，别哭，我错了。别哭好吗？我错了，我坦白。大学的时候我跟她确实有过一段不成熟的交往。但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都过去了。现在确实只是点头之交而已。我不是诚心骗你。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我的过去。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怕给你添堵，不敢告诉你。我保证，那真的已经过去了。别哭了好吗？”
他越说别哭了，曲词越觉得委屈，眼泪掉的越凶，甚至不受控制的开始抽噎。于是她只好一边抽噎着一边举证。“骗子！你还在骗我。我都听到了，今天晚上你们还通了电话呢。当时她就跟我在同一家ktv，我听到她叫你‘天行’。你还想骗我。你太可怕了，竟然可以把谎话说的那样真诚。”
曲词以为自己足够义正言辞，充分表达了愤怒和指责。可是她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娇气，就好像知道自己被娇宠的小女孩在刻意耍脾气。
沈天行敏锐的发现了这微妙的变化，悄悄放了心。但是听着她的抽泣和因哭泣而沙哑的嗓音和浓重的鼻音，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冤枉啊，老婆大人。她是给我打过电话，她遇到了点麻烦找我帮忙。具体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你肯定也不爱听，免得污了你的耳朵。至于称呼问题，那是她的习惯和我无关啊。她叫所有人都是只叫名字省略姓氏。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让她以后把姓氏加上。你看行吗？宝贝儿，别哭了，听到你哭我恨不得去撞墙。”
必须承认甜言蜜语是爱人间最致命的武器。曲词肺腑间的气团被沈天行的温柔诱哄吹得溃散。气一消，小脾气就冒头了。“哼，你对她的习惯倒是很了解。”
吃醋啦！吃醋是个好现象，代表着在乎。沈天行美在心里，该哄还是得哄。“不了解，我了解她干什么。都过去了，咱就让她过去好不？身边有纸巾吧，把眼泪鼻涕擦擦。”沈天行现在很后悔没有坚持去接她，这种事就应该当面谈。想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心里就堵得慌。
曲词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湿漉漉的，连抽几张纸巾擦了脸和鼻子。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现在自己失态的窘况被点破，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道：“都怪你，都是你把我惹哭的。”
“嗯，我错了。老婆，以后有事我们第一时间当面谈，好吗？隔着电话我想安慰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谁是你老婆，讨厌。你还想有以后。再让我发现你骗我，就没以后了。”这话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用以掩饰内心的小慌乱。冷静下来以后她再次变成那个无法坦然面对甜蜜情话的小女孩。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语气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打情骂俏。
“绝对没有下次。但是，宝贝儿，关于我的身份是原则问题，咱不能一生气就免职是不是。你是我老婆，这是早晚的事。至于考察期要多久，一切由老婆做主。”
“沈天行，我怎么才发现你原来还是个无赖呀。”语气里再次添加了两人间特有的糖分。
“呵呵，小家伙，我只对你无赖。去用冷水洗洗脸，不然明天眼睛肿起来。”
“嗯”
“乖乖的，明天下午完事儿了给我打个电话。”
“嗯”
哭过的鼻音更增强了娇憨的效果，从耳朵一直挠到沈天行的心尖上。恨不能把她狠狠抱在怀里。
“乖，去吧，早点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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