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笑 作者:北斗邪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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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你下手够狠啊团长！”麦子抹了把鼻血，无奈地感叹。立羽掏出兜里的手绢递过去。吴克奇已经张大嘴不知所谓了：那个万年冷静绷着神经的团长老大居然打人了？那个痞子样的麦子居然在老大盛怒的时候挑衅？还有那个总是幽魂状态的立羽居然在老大动手的情况下公然站在麦子那边？这个世界真是疯狂了！吴克奇挪了两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还是走到杜常老大一边。虽然麦子人不错，立羽也挺好，但自己还是跟着老大走吧，不然老大只有一个人太可怜了。
“你差点毁了我的乐团！”杜常罕见的低吼。这个乐团确实是杜常组建的，除了麦子以外，人都是他拉进来的，乐器也大多是他买的，场地也是他找他爸批下来的，甚至这次登台演出的名额都是他和特招班的老师拼命下保证才争取来的。
“老大……”吴克奇嘴里满是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劝。虽然李萌是特招班的班长，但谁不知道她是因为父母的关系才得到特殊照顾的，平时有事大家都不找她反而找副班长杜常。杜常为人仗义，又从不记仇，所以特招班的人都服他，这就给了杜常特别大的压力。一旦汇演失败，杜常不仅要面临班主任的责难，更要忍受同学们怀疑的目光，甚至杜常的爸爸也可能受到牵连。林小麦刚才只要一句话不妥当就会引起老师们的声讨，这种年代，很多词语是不能说出口的，即使同学们都知道爱这个字眼，但从没人敢当众说出。吴克奇也知道麦子向来随，但这次，真的很危险。他看看生气的团长，看看仰着头止鼻血的麦子，没说话。唉，立羽，你真勇敢。吴克奇心里感叹了下，因为立羽正扶着麦子站起来与团长对峙……
“这是你的团也是我们的团，我不做没把握的事。”麦子站起来等了一会儿，感觉鼻血不再那么汹涌，就低下头开始和团长对话。杜常见他仍不悔改，扬起拳头又想砸上去。
“杜常，我喜欢立羽，所以我想明着表白一次。对不起！”
杜常愣住了，吴克奇愣住了，立羽也愣住了。吧嗒吧嗒，地板上传来水滴声，杜常低头一看，嗬，林小麦这小子弯腰鞠躬时间过长，鼻血又上脑了。不过，这么诚实还敢于当众表白，人还不错！所以说，即使是冷静的团长大人也有热血的时候。
“行了，先站起来吧。”杜常发话了，虽然听起来声音依旧低沉，但没了那股火药味。
麦子慢慢抬头，觉得有些头晕，连忙把手绢盖在鼻子上。
“你先止血，我们再谈这个问题。”杜常摆摆手，挥苍蝇似地挥开麦子，丧气地坐到垫子上，开始打坐。吴克奇见团长消气了，也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训练室原来是平房，有水管，麦子打了凉水止血，立羽机械地帮忙。到现在立羽还有点发蒙，麦子怎么就告诉团长他俩的关系了呢？想不明白，不想了。可是为什么麦子居然告诉了团长呢？想不明白，不想了。但是……立羽无限循环着类似的问题，端着水盆倒掉用过的水，又接了点儿水，摆了摆手绢，放到麦子额头，降温止血。
杜常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着重看了看立羽，重重叹了口气。要说这麦子真乃强人，其人总时不时来个叹气以表达其无奈或者无语或者无所谓的态度，最终，七天乐团其他团员得其真谛，也开始时不时叹气了。等到麦子立羽两人坐到杜常对面时，杜常已经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回气了。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立羽你说。”团长暂时屏蔽麦子的人品，改为专攻立羽。以他对立羽一年多的认识，他觉得立羽这个人，虽然不太靠谱喜欢玩儿，但本不坏，从不撒谎，从不欺负他人，也从不显摆。杜常的父亲是副校长，多少也知道些立羽的家庭情况，所以在这个特殊时刻，杜常舍弃新朋友麦子，选择了老同学立羽。
“他说的是真的。”
吴克奇嘴张成了0型，立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麦子喜欢你是真的还是你知道麦子要当众表白还是……没等吴克奇纠结完毕，老大又发话了。
“以前你挺好的，怎么麦子来了之后就变了？”杜常也找不到措辞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只好随大潮按照老师通常的训人词汇走。
“喂团长，难道我来了之后立羽就不好了吗？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他喜欢我有什么不对。我们又没有伤害别人。”麦子几句话噎死了杜常，也噎死了吴克奇。是啊，他们没有伤害别人……
“林小麦你放屁，如果有女生喜欢你或者喜欢立羽，你不就伤害别人了吗！”吴克奇的脑子突然灵活了下马上脱口而出反驳的话。杜常满脸黑线，难道不喜欢别人就是伤害别人了吗！不过他懒得纠正，专等着林小麦出丑。私心里，杜常认为是林小麦勾引立羽走上了不归路，所以杜常很是幸灾乐祸。
“假设你和我都喜欢老大，最后老大选择了你，所以你和老大两人都伤害了我是吧？”林小麦不出口则已，出口就吓人……
“林、小、麦！”杜常老大顺手捞了只抱枕扔到林小麦头上，立羽默默转头查看有没有被砸出鼻血。杜常森森又叹口气：立羽完了，他自愿走上那条不归路。
吴克奇已经完全不想和林小麦说话了。oh，他怎么有这么扭曲的兄弟，专以打击自己人为乐。
看着直喘闷气的杜常，麦子握了握立羽的手。“杜常，我是真喜欢立羽。我也知道这种事不太受欢迎，但是，我已经在努力了。我知道乐团是你的梦想，也是立羽和小奇的梦想，我没有你们那种执着，所以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贝斯手这个位置。”立羽猛地抓紧麦子的手，吴克奇也有些惊慌，杜常面色深沉，也听出了麦子打算离开乐团的意思。
“我不适合乐团但我想做你们的经纪人，一个乐团要想顺利演出，不仅要联系赞助方，还要联系场地，住宿，还要和媒体打交道，如果你们信任我，我想我可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帮助，但总不会拖你们后腿就是了。”麦子听到另外三人都松了口气，转头对立羽笑笑，安抚了下，又转回头来直视杜常。
杜常看着麦子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有点儿说不出话来。要说这小子没良心，可他已经考虑的那么远了，要说这小子有良心，怎么两个人悄悄折腾了那么久才说出来？杜常犯了老大们惯常犯的担心病，眉头紧皱。立羽见状捏紧了麦子的手，麦子戳戳立羽的手心安抚。吴克奇看着严肃谈判中也不忘互动的两人摇摇头，该说不愧是一对吗？不对不对，只有男生女生才是一对，什么时候男生男生也可以……好吧，吴克奇咂咂嘴，谁让麦子和立羽都合了他的脾气呢，就当没看见吧。吴克奇鸵鸟着静待杜常的反应，没想到不一会儿训练室外面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怎么回事？吴克奇掀开窗帘一角然后像着火似地赶紧放下，还不放心的压紧了窗帘，四处转悠着找东西压好窗帘，就和曾经的麦子一样。
“怎么了小奇？”杜常白了眼窃笑的麦子，这时候杜常已经想通了。
“外面好多人围观……”吴克奇咽口口水。杜常沉默了——林小麦你看看你对乐团的影响有多坏！你怎么就有那么多寓意贴切的词汇！什么围观什么脑残现在又是lover！
“团长老大，我就说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嘛，安心安心~”没等麦子得瑟完，杜常板着脸敲了麦子一巴掌：“刚才被你转移话题了，你还没交待你和立羽怎么回事！”杜常终于想起来自己被麦子耍了，团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也没什么，就是进来乐团以后觉得立羽这人挺好，也挺对我脾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好，然后就在一起了。”关键的东西可不能告诉这俩人，立羽容易害羞，人又爱闷着，所以还是模糊点儿吧。
“勉强算你过关。以后悠着点儿。”杜常也知道再问问不出来了，麦子和立羽其实都是口风很紧的人，但杜常看到了麦子的态度，所以认可了麦子拐走立羽这件事。
“谢谢你，杜常。”要说不紧张是假的，麦子等到杜常这句话后才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真正关心立羽的人不多，乐团里就有两个，立羽很珍惜他们。麦子不想立羽为难，所以努力让杜常和吴克奇看清自己的决心。虽然事实上，更重要的是如何做，但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让这些热血的少年们放心的话，也没什么不行。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外面那些人该怎么办。”杜常恢复了团长的身份后又绷起了神经，吴克奇吓了一跳，想起来外面正围着一群人。
“很简单。”麦子没经大脑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满脑冷汗地承受了来自团长的视线扫。“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高压之下出对策，麦子很快就想好了对策。这种方法对付十几年后狂热的粉丝们也许不管用，但应对现在的场面足够了。
“说！”杜常越发的显出老大的沉稳气质来。麦子抖了抖，赶紧将计划贡献出来，然后获得了乐团其他成员的一致赞同，接着，众人的目光就集中到麦子身上了……“你们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出去贴海报……吧？”麦子垂死挣扎了下，最终还是为了爱情牺牲小我奔赴前线去了。
吴克奇紧盯着后门，直到人们都集中到正门那里后赶紧打手势：“快走！”杜常抓住立羽无良地丢下麦子逃了。
“立羽，你们要真选择这条路，就要早做打算了。”三个人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站在十字路口告别。
“我知道。”立羽很感激杜常和吴克奇，这俩个人当初硬把他拉进乐团，不仅让他能有个爱好撑着，甚至间接给他带来了林小麦。
“那行，我们先走了。”三人挥手分别回家。立羽抓紧兜里刚才忙乱中麦子塞给他的钥匙，视线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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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吗？不仅招贝斯还要招主唱？”
“男女不限？”
“直至乐团成员满员为止？满员是几个人啊？”
围着训练室的学生们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麦子贴出来的海报上，就七天乐团招新的事情展开了热烈讨论。刚开始麦子被扯着回答了几个问题，不几分钟，后面的人想挤过来，前面看完的人想挤出去，麦子趁着混乱锁好训练室关好后门也溜了。没走两步，又被人堵了。
“林小麦，我有话和你说。”齐白绷着脸带路，麦子忐忑的跟上。到了齐白家，麦子握着水杯，等不到齐白开口，昏昏欲睡。
“那天的事情我全部记得。”一句话浇了麦子一个透心凉。他差点忘记了曾经也齐白有过的互助。抬眼看一眼齐白，见他表情依旧木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这才是真正的灾难，完全掌控不了事情的走向……
“我观察过你和立羽，也见到过你俩接吻，当时我很难过，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唯一的朋友被别人抢走了所以生气。那天见你和卢丽说话我才明白，即使有女生接近你我也会难过……”齐白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自己的感想，麦子冷汗连连，如果齐白不是在和他告白那就是在替麦子交代遗言。麦子觉得自己很混蛋，怎么刚来就勾引直掰弯，先是齐白后是立羽。
“也许因为我是混血儿，所以血里带来的见识就比较多吧，我居然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喜欢上的是个男生，而且很快接受了这个结论。”齐白自嘲地笑笑，眼中一片冰冷。
“齐白你不要这么说……”麦子放下水杯，想安慰却找不到话。齐白那双绿眼睛中充满了痛苦和厌恶，这让他有些畏缩。虽然他也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只要想到曾经的朋友指着他骂他变态，心里就一拧。当初和晓伟在一起的时候不就被朋友们疏远了吗？那个时候都不被朋友们接受，他是昏了头才认为所有人都和杜常吴克奇一样能容忍他的任。怪不得当初只有父母原谅了自己，连老姐捶完自己之后也骂自己没良心。“对不起……”没有其他可说的，麦子只好老套地道歉，心里止不住的后悔。
“林小麦，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这句话，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齐白的绿眼睛直直看着麦子，麦子想起了那天齐白的痛苦和道歉，还有齐白的软弱。他已经有立羽了，为什么还会对齐白产生怜惜？尤其在齐白自嘲的时候都快比齐白还要难受了。短短一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麦子活了两辈子，也有些慌乱。让别人痛苦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现在就连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混乱了。
“我知道了。”混血儿都是漂亮的，如今，齐白那张漂亮的脸上弥漫着绝望。
“齐白？”麦子想说点什么。齐白没回应他，眼中绝望夹杂着迷茫。
“齐白？”麦子觉得齐白有些不对劲，摇摇齐白，齐白还是没有反应。
“齐白，说话，说话，不要吓我！齐白！”麦子真的慌乱了，怎么才几句话齐白就变成这样了？都是他的错！
“齐白你说话，只要一句就好。或者你喝口水，喝口水。”麦子手忙脚乱地试图唤回齐白的注意力，但齐白就是不理他。
折腾了很久，齐白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回应，也不动。麦子站在齐白脚边，痛苦地握住齐白肩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不是最重要的朋友吗？”止不住的泪流，麦子心口发疼。齐白似乎有了些反应，却也是动了动嘴巴又不理他了。
“齐白，说话，一个字也行，不要这样。”麦子声音嘶哑，握着齐白的双手紧紧扣住，逐渐失去血色。齐白的脸依旧灰败，满是茫然。
“麦子……”
“我在！”麦子应了一声却发现齐白只是无意识地叫他的名字，还是没有醒过来。
“麦子……”齐白又低低叫了一声，开始喘气。
“齐白你怎么了？怎么回事？”齐白开始在沙发上乱滚，扭来扭曲，双手紧紧抓住短t下摆，蜷缩着往沙发角落里钻。
“齐白？齐白？”不管多大声都叫不回齐白，麦子的泪水滴到齐白脸上，看起来就和齐白也哭了似地。使劲掰开了齐白紧攥到出血的手指，麦子才发现齐白的衣服和自己居然是同一款的。齐白以前并不喜欢松垮的衣服，随他曾经的父亲常年穿衬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穿起了短t，牛仔库。“齐白……”麦子伸手抱住齐白。齐白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喘息声却越来越大。麦子怕齐白哮喘，赶紧放开齐白查看，齐白哼了一声跌倒在他怀里，麦子控制不住身体朝后倒下，两个人一起栽倒地板上。麦子只听到咚地一声，连忙支起上半身看有没伤到齐白，齐白眼神迷茫地看着身$下的麦子，回神了。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
“你刚刚……呃……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是吗，估计是自闭症犯了吧。”齐白不在意地回答。撑起上半身想坐起来。“啊……”麦子惊叫一声，齐白撑在麦子膛上的手紧了紧，低下头退开坐了起来。
麦子也有些尴尬，刚才正分神想起齐白说过他刚离开孤儿院时好像进行过一个治疗，原来是自闭症然后就感到正坐起来的齐白某处发硬。
“你会和不认识的人做吗？”齐白抬头淡淡问道。
麦子目瞪口呆，齐白怎么突然一下变得好像……开窍了？“不会。”
“是吗，你走吧。”齐白站起来背对着麦子。
“齐白……”
“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去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了。”齐白说完背对着麦子走向浴室。麦子只感到脑子里轰地一声，然后向后仰倒，重重磕在地板上。晕过去之前，他好像看到齐白的脸，又好像听到了立羽的声音。抵不过脑子里传来的嗡嗡声，麦子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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