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潇湘馆乃是一天中最热闹之际,一楼大厅的数十张桌子早已坐满,多半都是城内五族弟子,更有十多个浓妆淡抹的女子集于一二楼之间的楼梯宽阔处,莺莺燕燕蔚为壮观,只要见到男人进来,立即便有人娇呼一声将身子靠上去,嘴里更是公子大爷的叫个不停。
木战的到来立时让大厅内的喧嚣声小了许多,待看到随后而入的许言之后,连最后一丝喧哗也消失不见,甚至半数年轻人都匆忙站起身来抱拳示意,连同楼梯处的那些年轻女子们也都是一脸春意的朝他望去。
想来也是可笑,数月前还是众人讥笑对象的雷族少族长摇身一变成了五族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自打不久前许言在擂台上展现出来骇人实力之后,这小小的万仞城中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曾经以一手混沌气震惊五族的少年依旧是那个天赋异禀天才人物,既然被人取笑揶揄数载的他能强势归来,那么雷族定然也会找回这几年失去的荣耀。
现实就是这般,因你的落魄而唯恐避之不及,同样也会因你的强大而趋之若鹜,以至于你都无法指责这些人的势利,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不安许言熟络的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脸上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心中却是被冷笑所代替。
有木战在,加之他们这一行的身份不同,自然不会和大厅中的这些人挤于一处。
二楼雅座,离地足有两丈多高,算是个吃酒观景的好去处,视野开阔,凭栏望去半个万仞城都能尽数收于眼底,平日这里是一座难求,今晚则是空无一人,只因许言等人的到来。
潇湘馆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把许言几人安顿到靠窗凭栏的桌子,等众人分两桌坐下以后他又赶紧让伙计上了几坛好酒,更是吹嘘这几坛酒是自己儿时埋下的,如此一说自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许言随意一瞥,看封泥处至多不过数年的光景,想想这老板的岁数,心中不由暗笑,嘴上却不点破,来这种地方有几个是真为喝酒而来的?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到了别处,二楼除了他们这两桌之外再无旁人,居高临下又扫视了一圈楼下大厅,依旧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风枭没来?”再次确认无误之后许言有些失望,拽了拽木战的衣袖低声问道。
“没来就没来吧,算这小子运气,不然今日非暴揍他一顿不可。”木战丝毫没受到影响,撂下一句之后又继续和一群败类争论那几坛酒有多少年头起来。
“没想到这般小心还是上了你的当。”看到这群人根本就是为了喝花酒与看那唱曲的清馆而来,许言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木战听了这话一呆,旋即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拍桌子叫道:“不好,怪不得没见风枭这小子的身影,难不成捷足先登了?”说完之后两步跳到那中年店老板身前,一把揪住其领口双目一瞪问道:“风枭那小子可是被清秋姑娘请进去了?”
木战身材壮硕,两眼一瞪好似铜铃一般,他这一声喝问下,众败类也都紧张的齐齐竖起耳朵,店老板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哪能啊,清秋姑娘正在打扮,过会就出来给各位唱曲呢。”
众人顿时吁了口气,木战也是换了一副笑脸,替店老板整了整领口,这才退后桌旁。
“我就说嘛,清秋姑娘天人一般,怎么可能看上风枭那坨牛屎,放心吧,今晚有我在,包你抱得美人归。”
这下许言是彻底死心了,这群混蛋真是纯粹为了看美人而来,而他所关心的事在他们看来却是可有可无的,想到这他有抬腿便走的冲动,可屁股尚未离开椅子,却瞧见众人突然间好像傻了一样,伸长了脖子,痴呆呆的朝着一处望去。
诧异之下他一回头,正好看到一片火红映入眼眸,随即又有一股幽香透入鼻息,一个秀雅绝伦的女子迈着轻柔的脚步缓缓走来,其容色晶莹如玉,又宛如一汪清泉,带着一股轻灵之气,脸上稍施粉黛,柳眉细若娇兰,娇柔中带着妩媚,一双水灵灵的双眸正秋波流转的打量着自己,
“公子,我脸上有花么?你如此盯着人家看。”女子在许言面前三尺处停住脚步,脸颊升起两片晕红,气若幽兰的轻声问道。
眼前女子有闭月羞花般的容貌,若真要说起来,比水玲珑还是要逊色两分,许言虽也震惊于她的惊艳,不过也就刹那间的失神而已,而且这是因为那身红衣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明知女子的这番话语是此种场所惯用的伎俩,许言还是礼貌一笑站起身来,
“照姑娘言下之意,此时在场之人都盯着你瞧,你这脸上岂不是要百花绽放了。”一句玩笑,说完他便准备离去,未料女子先一步有所动作,莲步轻移挡住了他去路,甜甜一笑问道:“公子既然来了又为何急着离开?难道对小女子不感兴趣?”
“没兴趣!”许言想都未想脱口而出,脚下一闪,身形划过一道弧线,从女子身边绕了过去,只是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顿时让两桌十多个败类瞠目结舌,更有甚者偷偷咽了口口水,为他这种美人投怀送报却拒人千里的举动所不忿。
“那许天宗你可感兴趣?”红衣女子没有再阻拦,樱唇微张,回首吐出几个字.
闻听此言许言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猛然转过身来,双手如电,狠狠扣住红衣女子的香肩急声喝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红衣女子略显娇弱的身体哪禁得起这般逼迫,后退几步之后便靠在了二楼栏杆边,半个身子微微后仰,瞧上有几分危险,如此情形让一楼大厅的酒客立时停住了手中的酒杯,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红衣女子说了什么木战与众人没听清,更未料到许言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几个败类急忙起身劝解,众人合力之下才勉强将二人分开。
红衣女子趁势急退几步,双手交错揉了揉肩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如此神态赢得大厅中纨绔们的同情,若不是因为忌惮于许言的手段与如今的身份,怕早就涌上楼把他摁在地上狠揍了,就连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木战也是赶忙劝慰道:“有话好好说,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那禁得起这般折腾。”
许言这才怒哼一声作罢,手上虽停了,心中却是巨浪滔天,许天宗!这三个字已经有多年没人提起过了,可他至死都不可能忘记,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