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白灼点点头，“这二十多年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你，为了想出一个最好的法子，让你死得痛苦不堪。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但这又有什么呢？阿苛不在，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

    纪莲静静听着，直到白灼这番话的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莞尔一笑，眸中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一生一世一心人，纪苛赚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压抑在白灼胸口二十多年的那句“纪苛爱的是你”差点就被他吼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为纪莲，而只为他自己。

    那一刻，白灼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那么这么多年来自己对纪苛的感情又算什么呢？他不想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将自己的心理防线击垮。

    更何况，就算这是真的，当事人也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来认证他，或者反驳他了。

    他想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就算是自我安慰也好。

    白灼沉下眼睑，顿了顿，然后再度将目光投向纪莲：“你猜，莲的内部，谁是我的眼线？”

    纪莲对白灼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到达顾杏兰出事的地方开始，他就已经明白，有人做了一个圈套，等他自投罗网。而这个圈套，一定不会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为了实现它而埋下了各种伏笔。

    张嗔、李赞、云皇、乔森，绝不可能。剩下的人不外乎罗起、罗平兄弟，哑妈和苏惬了。

    人选即刻被圈定，愤怒随着往昔的细枝末节一起向他袭来。

    苏惬，苏惬！

    不仅仅是他自己，云皇更在他们的圈套之中！

    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愤怒而充血，变得妖艳起来。白灼放声大笑。他早该知道，伤害纪莲他得不到什么，但伤害纪莲身边的人，却一定会让他痛苦不堪！

    ☆、151  揭穿 (2374字)

    白灼在捕获纪莲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通过早已设定好的渠道，告知云皇等人苏惬的卧底身份。

    这样做不仅省了他考虑要怎么处置苏惬的事儿，同时也算是能够成功的托住莲的人来救纪莲的步子。一箭双雕。

    但他却从没想到过，自己的棋子，早就已经被人调换过了。

    苏怏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云皇先是觉得心疼，但转瞬间，却又忽而放下心来。

    终于到了，他的末日审判，他终得解脱，死亡亦是自由。

    事情的发展终于走到了预期的轨道上，苏怏如释重负。他朝云皇以及云皇身后的张嗔等人耸了耸肩，脸上竟还带着浅浅笑意。

    倪慧的忽然现身完全在除了云皇之外的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苏怏尽量把所有的疑问都压在心里，脸上一点痕迹也不露。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倪慧紧张不已，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大吵大闹就能解决问题的了。而过激的反应更可能刺激到这些人，以至于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倪慧听见自己因紧张而打颤的牙齿撞击到一起时发出的咯咯声。她觉得冷，意识上的冷让她不住的出冷汗。

    站在苏怏对立面的人神情各异，但很明显，最冷静的人依旧是李赞。

    张嗔的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和浓烈的恨意，倪慧的慌张，罗起的动容。

    唯独云皇的神色，苏怏看不懂。他知道云皇必定是要恨他入骨的，但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除了深恶痛绝，却还有其他极复杂的东西。

    苏怏忽然觉得眼底发涩，眼睛发胀，但他的内心里却无比满足。

    幸好是自己替换了苏惬，否则，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些人，怎么面对云皇？

    半晌，李赞开口道：“皇，阿惬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白灼既然选择这个时候暴露阿惬的身份，他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不能被这事儿托住，莲叔在他手里很危险。”

    倪慧感激的看了李赞一眼，她也需要时间，如果云皇肯再给苏怏一点时间，便足够她想出主意把苏怏从莲带走。

    云皇并没有回答，他努力的闭了闭眼睛，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

    是了，是了！这就是苏惬找来替死鬼的原因了！

    他曾在心里为苏惬找了无数离开自己的理由，但终于到了真相大白这一天，他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这个！

    苏惬竟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仅仅是白灼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甚至连对他的感情也是伪装！

    他还在不惜一切的帮他留住面前这个代替品的命，但原来他送这个代替品到他身边来，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杀了他！

    然后呢？然后他苏惬欠他云皇的债就算还干净了吗？

    悲伤与愤怒交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猛地将云皇裹入其中。他企图挣扎，但每每挣扎一下，都会被裹的更紧，粘的更牢。

    “皇。”李赞伸手把云皇拉到自己怀里，“冷静点，皇。既然苏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灼的计划，咱们就不能再让他再得逞。看清楚现在对于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都出去。”云皇推开李赞，“给我五分钟。”

    倪慧觉得一阵心慌。云皇那晚留在她心中的阴霾形象还没被消化干净，此时此刻，她可不认为云皇和苏怏单独留下，事情就会往什么好的方面发展。

    但很明显，她在这里永远没有机会说上话。现在，这属于莲的内部问题，跟她一个外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李赞点头：“皇，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说罢，拉着仍然一脸愤怒的张嗔出去，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倪慧也被罗起拉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云皇和苏怏两人。

    但出乎苏怏意料的，云皇并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任何问题，甚至在所有人出去之后，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秒钟的松弛，似乎是松了口气。

    可旋即，当云皇走到桌子旁，拉开桌面底下的一个暗格之后，苏怏就不再觉得云皇松这口气是为了自己了。

    云皇看着握在自己手中的枪淡淡开口：“你应该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苏怏抿了抿嘴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