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了。
    他感受到了楚云的变化。
    哪怕是和上一次比，他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还记得初次见楚云时，他整个人散发着懒散的气质。对这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感兴趣。
    但这一次，他变了。
    他的眼睛里有光闪烁。
    他的躯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不再慵懒，也变得坚韧起来。
    虽然老和尚不知道这些日子，楚云遭遇了怎样的经历。
    但很明显，这不是仅仅靠小姐的恩怨激发的。而是他自身想要变强。
    这才是老和尚想要看见的楚云。
    也是楚红叶想要看到的楚云。
    打败楚中堂，只是一个具体化的标准。
    但不是目的。
    二人重回佛堂。老和尚十分欣慰地望向楚云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足以和洪家继承人一战。”
    “你知道，我想打败的，不仅仅是洪家继承人。”楚云抿唇说道。
    “我知道。”老和尚点头。
    “洪家参与到当年的事件中。”楚云缓缓说道。“我不管他们是否动手了。但都在我复仇的名单上。”
    “他们的确有资格上你心中的名单。”老和尚话锋一转道。“当年，他们助纣为虐，间接害死了小姐，还有你的父亲。”
    楚云点点头，似乎一秒钟也等不了。
    他站起身道：“这一次，我想亲自完成。”
    “我明白。”老和尚点头。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父母之仇。
    楚云想靠自己的能力为父母做点事。老和尚就算经年累月待在寺庙中。
    但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
    “有需要，随时通知我。”老和尚微笑道。
    楚云点点头。
    他知道老和尚很强，强大到深不可测。但有些事儿，他必须自己去做。
    老和尚能帮他今日之事，明天呢？未来呢？
    楚云一路走来，从未指望过任何人。无数次生死锤炼，也锻造出他无比坚韧的性格。
    他并不孤僻，却极有担当。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的个性里面，有一部分是被楚红叶熏染的。
    而绝大部分，则是经历导致。
    楚云离开寺庙，徒步下山。
    沿途中，陈生始终跟在他身后。
    “那帮老鬼已经启程了。”陈生汇报道。“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齐聚燕京。”
    楚云微微点头，步履平缓地下山。
    “您有第一道指令吗？”陈生试探问道。
    “帮他们改头换面。”楚云平静说道。“让他们能够在光明之下行走。”
    “明白。”陈生点头。
    主人的意思，是给那帮老鬼换身份。让他们的存在，是受法律认可的。
    这两年，陈生已经习惯了楚云的作风。
    他看起来依旧暴躁，狂怒。
    可相比较当年，楚云变得理性了，也足够隐忍。
    只有忍无可忍之时，他才会动手。而且会让一切变得合理，不至于让太多人诟病、指责。
    合情合理。
    是楚云当前的标准。
    杀人放火也好，当杀人狂魔也罢。
    他总有足够的动机。
    而不是真的沦为杀人如麻的魔头。为社会所不能忍的变态、疯子。
    就连陈生，也逐渐走向台前。
    他整容了，那被毁掉的半张脸在经历了精密的医疗措施之后。恢复如初。甚至还稍微动了一下刀子，变得比以前更加英俊。
    虽然主仆之间从未探讨过有关楚云的家世来历。但楚云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陈生知道，以楚云的身份和家境。尤其是在曝光之后。他肯定不可能胡作非为，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杀人，杀人全家。
    那太残暴了。为法律所不能容忍。
    “其实这段期间，我一直有跟他们联系。”陈生缓缓说道。“那帮老鬼也知道您目前的处境、遭遇。您大可放心，他们不论做什么，都会尽善尽美。不会给您添麻烦。”
    楚云没多说。
    踱步下山。
    “我要去洪家。”
    下山后，楚云坐上车说道。
    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现在？”
    “是的。”楚云点头。
    “明白。”
    陈生点头，亲自驾车。
    一边开车，一边向暗影下达指令。
    他知道，楚云今日前往洪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洪家欠下的债，是时候还了！
    ……
    洪家后院。
    洪家老祖宗的独立房间内。
    洪二爷与洪十三端坐在沙发上。就连洪小树，也被破例叫进来。
    洪家老祖宗极少见二爷以外的洪家人。
    洪十三会见，但都是秘密接见。
    洪小树作为洪家对外代表，极少能见到老祖宗。有什么事儿，也只是向二爷汇报。
    这样的洪家格局，已经延续了近三十年。
    洪家老祖宗藏于幕后，深居简出。
    “楚云又上山了。”洪二爷意味深长道。“听说，他还在后山和厄难大师交手了。”
    略一停顿，洪二爷觉得这样的措辞不太谨慎，又道：“是切磋。”
    “我也想跟厄难大师切磋。”洪十三神色平静道。“他是一个难得的强者。”
    “你是说，楚云可能很快就要来洪家了？”老祖宗抬眸问道。
    他白发苍苍，年过六十五，身上有一股深沉的暮气。脸上的皱纹，也如年轮一般深刻。
    老人的气息，非常显著。
    一看就有种不复当年的迟暮感。
    洪二爷点头：“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再度上门。”
    老祖宗闻言，轻轻扫视了洪十三一眼：“你当初现身校场，厄难一定会察觉到你。”
    “是的。”洪十三微微点头。“他看我的时候，停顿了两秒。”
    这对洪十三而言，并不算什么。
    哪怕他隐藏得再深。在强大如厄难这样的恐怖存在面前。想要掩藏全部气息，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云也一定知道你的存在了。”老祖宗薄唇微张道。
    “他迟早会知道我。”洪十三口吻平静道。“爷爷。我觉得，洪家起势的时机，到了。”
    “嗯？”老祖宗深深看了洪十三一眼。
    “我亲手杀了他。”洪十三从容道。“从此名扬天下。”
    洪二爷眉头一蹙。
    似乎不太赞同。
    老祖宗却陷入了沉思。
    该来的，迟早要来。
    躲得了初一，但躲不了十五。
    “去吧。”老祖宗缓缓说道。“记住。你身系洪家荣辱，不得贪生，不可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