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在这一刻。
    总算是体会到了楚殇此刻的心境。
    他并不焦虑。
    但他也不能再等。
    他需要将所有的想法表露出来。
    并付诸行动。
    “我等了三十多年。”楚殇目光平静地凝视着薛老。“而您，也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三十多年。怎么看，您都够了。”
    “谁会在爱国这件事上，说够了呢？”薛老反问道。“国家依旧还有破绽和弱势的地方。如果可以，我想问天再借几十年。”
    “我不答应。”楚殇淡漠地说道。“你活的够久了。你活的比大部分人，都要久了。你该走了。”
    薛老闻言，只是平静的抽了一口烟。
    面对这样一番诛心的言论。
    薛老并不觉得意外。
    他很熟悉，这就是楚殇的风格。
    当年楚老爷子主动让权，楚殇就来见过薛老。
    他当年说的话，和现在如出一辙。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也许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当年的楚殇，拿薛老没办法。
    但现在，他可以撼动薛老。
    并可以将薛老扫地出门。
    除非薛老不愿走。
    除非薛老，想要永远地留在红墙之中。
    “我还是之前的态度。”楚殇话锋一转，一字一顿地说道。“您可以选择离开红墙。去哪儿都可以，我相信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安享晚年。”
    “我不走，你就不会放过我。对吗？”薛老眯眼问道。
    “是。”楚殇的回答，异常地直白。“不走，那就死。”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今晚这件事的吗？”薛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怎么看待？”楚殇平淡地问道。
    “你气焰太盛了。”薛老缓缓说道。“有我在，还能多少牵制你一下，制衡你一下。我若走了，你在这红墙之内，还有谁按得住？”
    “您想表达什么？”楚殇淡淡问道。
    “很简单。我要压制你的气焰，要让你无法在这红墙内，真的翻江倒海。”薛老说道。
    “那您的手段，又是什么？”楚殇问道。
    “我会死在你的手中。比你预想的更加顺利，更加的，轻描淡写。”薛老说道。“我死后，红墙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团结。以及对你的抗议。他们的团结，会拧成一股绳，会在你楚殇的强大面前，显得有些分量。”
    “我会用我的命，来约束你的行为。来让你实践自己野心的时候，没那么顺利，没那么的没有后顾之忧。”薛老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在摆弄一个国家的命运。你在摆弄十几亿人口的未来气数。我不允许，也不答应你太随意，太放肆。”
    薛老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面带一抹笑容道：“楚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殇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轻松地笑了笑。
    是的。
    他笑了。
    笑的很淡然。
    笑的还很诡异。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了解了薛老的所谓阴谋，而有所生气。
    相反，他望向薛老的眼神，显得格外的敬重。
    薛老的手段，是最直接的。
    甚至会让楚殇成为整个红墙的罪人。
    甚至，成为整个国家的罪人。
    薛老对他楚殇的报复，太恶毒了。
    也太直白了。
    可他楚殇非但不生气。
    相反，他还格外的冷静。
    甚至有些想笑。
    “父亲当年将大权交给你。我现在认为，或许在阶段性来说，是正确的。”楚殇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确是一个专一的男人。也是一个对这个国家，爱得深沉的男人。”
    “一个能燃烧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余热，来为这个国家做出最后的贡献。”楚殇说道。“薛长卿。你是少数能得到我楚殇敬佩的男人。”
    “我父亲算一个。你算一个。”楚殇说道。
    他话音刚落。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然后缓缓抬起了，巨大的右手。
    楚殇的手掌，非常地有力量感。
    手指修长，却又如蒲扇一般巨大。
    整体看起来格外的有杀伤力。
    有力量感。
    他的手，伸向了薛老。
    伸向了面带微笑的薛老。
    这一掌的力量。放眼全球，也没几个人吃得消。
    哪怕楚殇并没有用全力。
    仅仅只是用了一个非常恰当有分寸的力量。
    就足够来结束薛老的人生。
    薛老曾经也是武道高手。
    只不过和楚殇这群巅峰强者比起来，会有所差距。
    但他的内劲，也达到了非常高强的地步。
    现在，他年纪太大了。
    大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大到了快一百岁。
    他熬到现在，实属不易。
    他应该得到休息了。
    他背负的国之重担，也彻底压垮了他的肩膀。
    “薛老，一路好走。”楚殇的掌心，贴了上去。
    可就在这一刻。
    房门忽然被人撞开。
    楚云冲进房间。
    目睹了眼前这幅画面。
    “楚殇！”
    他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两个字。
    双眼猩红地怒吼道：“你敢动薛老！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算什么？”
    楚殇头也不回，掌心扣在了薛老的面门。
    从外表来看，薛老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表情变动。
    就连他脸上的笑容，也保持着原样。
    但楚云却知道。
    薛老已经被楚殇一巴掌拍死了。
    脑部，也注定已经土崩瓦解。
    薛老的笑容僵住了。
    仿佛照相一般瞬间定格。
    但薛老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的口鼻之中，便涌出了血水。
    一个百岁老人的血水。
    楚云的内心，怒火焚烧。
    他猩红着双眼。
    向楚殇砸出了他的铁拳。
    朝他的父亲。
    背负着被雷劈的诅咒。
    砸向了他的老子！
    “你简直人神共愤！”
    楚云一声爆喝。嗓音嘶哑地怒吼：“你该碎尸万段！”
    砰！
    楚殇回手便是一拍。
    那仿佛被泰山撞击。
    楚云的整个身躯，如遭泰山压顶。
    瞬间被击飞出去。
    胸口，更是狂跳不止。
    扑哧！
    口中喷出鲜血。
    楚云一阵天旋地转，难以起身。
    “不自量力。”
    楚殇淡漠地收回手，站起身来。
    然后，他向薛老微微鞠躬，表达了对这位老者的敬意。
    “您的意图，我领略到了。”楚殇淡淡说道。“但我想说的是，您或许多虑了。我并没有您担心的那么愚蠢。这世上，也没人比我更懂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