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际,陡然一声长啸响起,声震如狮吼,听得人惊心动魄,神魂不守,正是那明善忽施暗袭,以狮吼功罩向楚凡。
只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紧密相接的朝楚凡杀去,卷起的波动尤胜鲍信。
楚凡首当其冲,不由得呆了一下,心神为之一迷,好在先前已有所适应,立即觉出不妙,连忙定敛心神,竭力以罡气护体,与啸声相抗。
便在这时,明善趁着楚凡心神微分之际,右手中指疾点,一道无形气劲登时击中楚凡胸口的中庭穴,迸出鲜血。
这中庭穴在胸骨体和剑突连接处,位于膻中穴之下一寸六分。膻中穴乃人体大穴,百息气海,任脉之会所,一旦击中,立时内气漫散,元气闭塞。明善知道对方身手了得,故一出手便是直指大穴,但终究楚凡命不该绝,于千钧一发之际微避开去,但饶是如此,楚凡仍觉胸口处一阵疼痛,气息紊乱。
一招得手,明善更无二话,但见他啸声一收,双手并用,无相幻指再次发力,一道道无形劲气,犹如青烟四起,招招射向楚凡的周身要穴,攻势极为凌厉。
楚凡一口气还没换过,登时被对方打了个手忙脚乱,几个来回后,嗤的一声响,右肩处已被无形劲气给割裂。
待得连躲数招后,楚凡才缓过气来,重渊剑顺势一抖,使出了“蚀月剑法”,意断招连,恍若行云流水,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
但不论楚凡将招式使得如何精湛,总是递不到明善周身的六丈以内。只见明善双手连挥,足底生风,将楚凡逼得忽高忽低,东躲西避就是不给他一丝可乘之机。
如此斗了许久,两人谁也无法奈何对方,不过这无相幻指虽然威力绝伦,但对于内力的耗损也甚是严重。那明善固然已达到了元气境巅峰,内力深厚,但这般缠斗下去,终有元气耗竭之时。
果然,明善要长久快速施展无相幻指,耗损元气颇多,终于开始慢了下来。
反观楚凡,则似越战越勇,若是以前,他如此挥舞重渊剑,非得力竭不可,但自从吞食蛇胆之后,不仅修为大增,肉体之力更是突飞猛进,一手蚀月剑法使将开来,毫无衰竭之意。
又斗了片刻,楚凡于一瞬间逮住了时机,双腿并用,忽左忽右,躲开了劲气,轻轻一点左足,身形便凌空拔起,猛地跃出了两丈五六,足尖又是一点,已然扑到了明善身前。
但见重渊剑一分为三,自空中倏地刺下,似虚实幻,连人带剑都飘渺了起来,令人防不胜防。
那明善先前已吃了重渊剑之亏,如何还敢再次挥掌相接,连忙元气运转,将毕生功力凝于右掌,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向前疾拍出去。
这一掌,乃是他全力施为,掌风未至,罡气先行,但见一个数尺大的黄色巨掌,破体而出,与重渊剑于空中交汇相撞。
轰
一声巨响,楚凡只觉一股强劲无比的大力,如惊涛拍岸般传来,像是被千百斤重的大石给砸中一般,身形猛地一滞,借着反弹之力,疾跃而回,连退五步才将暗劲化解开去。
一刹那间,他只觉得血气翻涌,连忙调息运气,一个呼吸后,人已再次朝前跃起,一招“月黑风高”狠狠的砸了过去。
明善再次隔空击出一掌,力道却已大不如前,虽将楚凡再次击退,心中却是叫苦不已。
为了击败对方,明善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绝学,没想到在金刚掌的轰击下,对方竟仍似生龙活虎一般,两掌过后,他已无力再使出第三掌,眼见楚凡剑招又到,连忙使出“飞云纵”,在空中一拔而起,简直犹如飞鸟一般,远远的躲了开去。
甫一落地,明善也顾不得强敌在侧,立即抱元守一,调匀内息,妄图迅速凝聚元气,再次施展金刚掌。
口中却是喊道:“这位施主请先罢手,贫僧尚未问及你的尊称,还……”明善一个“还”字刚出口,不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楚凡已踏步近身,一招“晓风残月”,疾然攻出。
但见剑尖轻颤,忽左忽右,诡异之极。
明善哪还敢再次对攻,楚凡甫一出招,他早已纵身向外,避了开去。
但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楚凡已倏地跃起,飞身而前,又是一招“披星戴月”,疾刺而出。明善待要躲开,却哪里来得及?连忙右手疾点,一道无形劲气激射过去,欲要攻敌以自救。
让他惊愕的是,楚凡竟然不闪不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重渊剑,嘭的一声扫中自己的腰肋,犹如疾风扫落叶般,将他给击飞出去。
他人在空中,只觉得眼前发黑,几欲昏厥,突然间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砰”然跌了下来。
楚凡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那一下,他虽然以元气护体,但仍被无相幻指给击破罡气,直接点在“膻中穴”上,甫一落地,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只觉得血气上涌,呼吸困难,他虽然要强,却也支持不住,以剑撑地,单膝跪于地上。
乱坟岗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约莫过了一盏茶时,楚凡才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脸上一凉,一滴水珠,在他脸上点散开去。
乌云不知何时遮了月,天,开始下雨了。
仿佛突然而来一般,夜雨潇潇,金风细细,秋雨,悄无声息的飘落着。
楚凡缓缓的站起身来,但觉胸口正中间一阵剧烈疼痛,略一牵动,便是血气上涌,头疼欲裂。
这还是不幸中的万幸,若非明善元气不济,又是仓促间出手,否则的话,楚凡非得丧命不可。
他放眼望去,但见四周尸首遍地,明善一动不动的躺在远处,玉玲珑则盘膝而坐,闭目运气。
眼前的一切,让他又想起了古澜村,一样的尸横遍野,一样的血流成河,他不禁自问:“若明善是替天行道,那这些人便一定为邪吗?难道便都该死了吗?若杀的人多便为邪,那么明善此举又与邪魔有何分别?他为了得到绝幽琴便大开杀戒,意欲置我于死地,行为更是歹毒阴险至极,如此为人便不是邪吗?”
秋风细雨,缓缓散落在少年身上,却浑若未知。
楚凡仰首望天,像是石像一般,凝立不动,脸上不时闪过一丝疑惑,一丝挣扎,仿佛在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个一直坚守的东西,首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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