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以前的事,楚云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澹台昭若听得入神,看着四周的砖瓦房,眼中仿佛看见了一个少年于烈日下倔强的身影。这里的一切,都是楚云的回忆。
澹台昭若忽然觉得很庆幸,还好这回跟着楚云一起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楚云幼年的印记。
“这处院子里的是梅花桩。我十三岁之后开始练的。”楚云指着远处一顿木头桩子笑道:“那时候跌的可是太惨了。”
澹台昭若惊讶道:“梅花桩我听过,是练身法的吗?”
“对啊,以前我被这东西折磨的太惨了。基本上每天都要从这里跌下来好几次。来,给你看样东西。”楚云笑了笑,忽然伸手揽住澹台昭若的腰肢,脚下连踏几步。
澹台昭若只觉得身子一轻,耳边风声呼啸,不会须臾便被楚云带上了最高的那处桩子。欲求说是桩子,不如说是个小高台了。
楚云二人在顶端坐下,都还有些空余。
“啊!你,你干嘛,吓死人了。”澹台昭若尖叫一声,死死拽住楚云,此处距离地面最少也有近十高,没有任何防护机制,寻常人难免害怕。
楚云笑道:“放心,有我呢,你摔不下去。”
“你,你带我道这么高的地方来干嘛啊?”澹台昭若还是怕的身子有些打抖,小心翼翼地扯住楚云的衣袖。
楚云笑了笑,道:“以前晚上没事的时候,我每天忙完之后,最喜欢的就是在这里坐一会,看下风景,吹下风,放空脑子什么也不去想。”
澹台昭若心中一动,道:“你小时候很累吗?”
“怎么说呢?”楚云眼中带着追忆,叹道:“你知道的,我没上过学。所欲,从小的识字算术,还有一些基本常识,全都是老头子教我的。那家伙,当医生以前据说还是个学者。对我的功课抓的极狠!”
“虽然没有上过学,不过我学的东西,却并不比你们少。而在学这些东西时,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要学医,还要给那死老头做饭,从八岁开始,一直到十八九岁,差不多十年吧。基本上算是我人生中的一段黑暗时光了。”
楚云淡淡地说着,澹台昭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好看的侧脸,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轻叹:“这个世界果真是公平的。楚云看似无所不能的背后,其实也付出了与之相匹配的汗水。”
可以想象,一个正处于童年时期的孩子,在如此年龄与世隔绝,连个玩伴都没有,要学习如此多的东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仅仅只能在每天夜里临睡前,才有片刻的休憩。
“如果是我的话,经历这种生活,我大概会疯掉吧。”澹台昭若在心中默默道。
相比之下,澹台昭若自小学习医术,虽然过得也很辛苦。但是这点苦楚与楚云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愿意接受这些吗?”澹台昭若忽然问道。
楚云听得一愣,旋即笑道:“我哪里有得选择,我六岁的时候,我师父就把我带上山了。在此之前,我不过是路边的一个小乞儿罢了。如果不是我师父将我带回来,说不定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相比之下,在这里有吃有住的,虽然过得苦了一点,但师傅待我也不错,比起做乞丐的日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澹台昭若心中一颤,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将脑袋靠在了楚云的肩膀。微微合起双眼,感受着吹来的微风。
冬夜星光黯淡,连月色也遮掩不见。此时不过是七点多,山上已经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寒意袭来,澹台昭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云连忙道:“我忘了,你比不得我。可扛不住这里的天气,回去休息吧,今晚你睡我房间,我住老头子的房间就行。”
楚云抱着澹台昭若跃下高台,在房间里寻了一番,苦笑道:“这褥子有点发霉,你将就盖一下吧,明天我们再出去。”
澹台昭若抿嘴一笑,表示不介意。待得楚云离开之后,澹台昭若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个房间,这个楚云生活了十数年的房间。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楚云二人便往山下走去,在这里过年自然是不可能的。
待得二人离去不久,一个面貌清纯,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背着背包,正缓缓朝着此处走来。
此处山路难行,可是看这小姑娘走路的神态,却没有半分疲倦为难,反而透露出些许缥缈出尘的意思,好似画中仙子一般。
“这里就是楚天一前辈的故居了?”女孩微微歪了下脑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见她笑容渐渐收敛,再缓缓走了几步。
只是几步的功夫,额头便微微见汗,出尘之姿消失无踪。
明明是同一副容貌体态,可是却仅依靠着神态动作的转变,看起来直让人觉得换了个人似的。这女孩,竟是之前与楚云在火车站相识的佟珺!
此时的佟珺,与当日一般,看起来就像是个邻家小妹。
她随手在身边的树枝挥了一下,像是擦汗般在脸上一抹,一道浅浅的污痕出现。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嘻嘻,楚云那家伙这么笨,随便找点理由就能糊弄过去了。”女孩嘀咕了两句,继续走着。
来到房门前,佟珺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房内并无回答,佟珺微微皱眉,继续敲门。可是房子中始终无人应答。佟珺皱眉喃喃道:“难道我走错地方了,楚云不住在这里?”
稍一推门,门竟然没锁。
佟珺犹豫了片刻,走入其中,在房内检查了下。奇怪道:“看痕迹,昨晚就有人在这住过。周围的房子大多是草药,应该不会错了。楚云应该就在这里住过。难道他们下山了?”
佟珺正疑惑着,想要转身离开,忽然眼角余光,扫过一抹白影。她走开两步,才在心中一惊,豁然扭头。只见一个身着布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看着她似笑非笑。